安廖看着卞良佑,严肃道:“你不要再打断我了。” 言罢酝酿情绪,“狗皇帝被那摊残肢吓得整夜未眠,又不敢声张唤人,就这么瞪着床铺上的头颅盯了一整夜。次日一早,头颅在他眼前消失。狗皇帝只把这事情当做一场噩梦,不想三日后,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他惊慌失措,找了护国寺高僧做法,要让先皇永不超生!” “高僧听命启坛,结果非但无济于事,反而遭到反噬,昏迷倒地。就在这时,先皇声音嘶哑道,‘卞良哲,阎王爷命我来拿你,你都做了什么好事,还不快快道来!’” “卞良哲拔剑欲反击,不料剑一挥出,竟然自己转了个方向,架在了狗皇帝自己脖子上!不仅如此,剑锋还越抵越深,似乎是想要就这么将狗皇帝的头,生生割下来!先皇又一次凄厉怒喊道,‘你说不说?!’” 谢安宁看见慕泠槐朝她使了个眼色,就打断了谢安廖的话,问道;“他说了吗?” 谢安廖情绪又一次被打断,崩溃道:“姐!” 慕泠槐又给卞良佑递了一杯茶,“陈王不舒服?” 卞良佑听戏正入迷,闻言疑惑道:“慕小姐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我好着呢。” 慕泠槐:“看你出神,以为你被吓到了,陈王喝茶。” 卞良佑拿起茶杯,往嘴边送。 慕泠槐突然不解发问:“你说这个‘先皇声音嘶哑’、‘先皇凄厉怒喊’,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况?” 卞良佑喉间一口茶突然就咽不下去了。 不料慕泠槐还在继续:“不知陈王殿下,可否让我有幸见识到?” 卞良佑差点被呛死。 慕泠槐:“我这辈子,还没有见到过哪个人这样,实在是好奇得厉害。” 卞良佑调整状态,问:“慕小姐真的想听?” 慕泠槐点了点头。 “谢公子!”卞良佑微微往桌前倾身,并趁机离慕泠槐稍稍远了一点,冲着正在又一次酝酿情绪的谢安廖喊道:“你师姐想知道,你刚才说的‘凄声怒喊’,是怎么喊的,你给表演一下可好?” 谢安廖气极,“让你们打断我的戏,要是你们不打断,现在不是就能看到了?!你们知道我为了排这出戏,耗费了多大心力吗?” “安廖!”谢安宁低声斥他。 卞良佑笑道:“谢公子天性活泼,谢小姐不必在意,本王并未入心。” 纵是他这般讲,谢安宁也知道他只是客套,“我常年在外,对安寥管教实在疏忽,陈王不入心是陈王大方,但安寥此举,确实无礼。” 她对谢安寥道:“去给陈王赔不是。” 谢安寥来到卞良佑面前,恭顺地行了一礼,“安寥口不过心,这才说出冒犯之言,还请陈王海涵。” 卞良佑:“无事,谢公子继续讲故事罢,你这出戏,有趣得紧。” 谢安寥走回自己位置,继续讲刚才那出戏。 “于是狗皇帝被迫无奈,只得一点一点自我剖白,说出自己罪孽业障——” 这么一打岔,慕泠槐的问题,便没有答案了。 看着被卞良佑拉开的两人的距离,慕泠槐道:“陈王好计谋。” 卞良佑佯装不懂:“慕小姐什么意思?” 慕泠槐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借尸还魂之事,陈王觉得,这世上是否真的会有?” 卞良佑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思绪万千。 该怎么说呢? 这个问题问他,是最能得到正确答案的,可又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卞良佑甚至不知从何说起。 记忆轮转,卞良佑手掌微动,想去摸摸自己的脖子,却因为慕泠槐在面前,生生忍下。 可也正是因为她在面前,卞良佑忽然觉得,哪怕不动手去摸自己脖子,他还是能感知到真实。 他对“真实的自己”最后的记忆,是从脖间开始蔓延、却又不知在哪里突然断掉的剧烈疼痛。 当那疼痛消失,他与这世界的最后感知,便也停止了。 其间万千事,他通通不清楚。 再睁开眼时,周围红光密布,浑身灼痛难忍。 他低下头,看见一身他很熟悉的衣服,来自于他弟弟,卞良佑。 一个与世无争,只想养花种田、忘情农桑的王爷。却被他拉进权力漩涡,以白玉天之名入江湖,成立顺心阁。 又在他死后,葬身火海。 却不知为何让他得了机会,占了他的身体,重回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