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告知过他生命的脆弱,以及死亡的残忍之处。 小苏玥之所以这般无畏,便是因为无人向她讲述过美好的将来,甚至无人对她问过一句——玥儿,长大后想做什么。 所有人传递给她的都只有死亡的结局,以及无尽的失望与绝望。 所以死亡对她来说,早已不值一提,甚至已成了一种解脱。 而与之相反的,对生命,对将来都满是期许的小沐辰。当其面对死亡时,会害怕得无法入眠,难过得泪流不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他马上又遇到了一个新的同伴,一个愿意燃尽生命最后的光,将他从黑暗中,从恐惧中捞出来的同伴。 可,就在他马上要从黑暗中走出来,马上要忘却那些殇痛,马上要得意忘形地重新开始期许未来的时候。 无情的命运却又突然告诉他: 黑暗中那束微弱的光,马上要熄灭了;他仅剩的唯一同伴,马上要抛弃他了。 男孩再一次陷入了恐惧的深渊之中。 他近乎颤抖地对自己唯一的同伴喊着:“不,小病秧子,你应该害怕才对,你应该活着才对。我亲眼见识过死亡,它非常可怕,它足以摧毁所有的一切。” “从那刻起,我的母亲便再也无法睁开眼睛,再也无法笑,再也无法说话,再也无法满怀期待地等着父亲的归来,亦再也无法兑现陪我长大的承诺。” “小病秧子,你如若死了也会如同这般,什么也做不了了。你不是说过,想同我一直在这里玩儿吗?我不是也说过会一直罩着你吗?小病秧子,你不要死掉,不要抛弃我,我真的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 “而且你不是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与潇湘苑有何不同吗。我都想好了,以后,待你身体好转能出府的时候,便带你去逛市集,带你去看山樱,带你去蹴鞠,带你去放纸鸢,带你去……这些都是母亲带我做过的,我保证它们都真得很好很好玩……” 渐渐地,小沐辰越说越难过,越说哭腔越重。 与此同时,在他的哭诉下,小苏玥原本眸中的轻松与无畏,亦终于消失了。 她觉得小沐辰大概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他不仅脸上有两抹看上去十分讨喜的可爱红晕,他还会在潇湘苑一直陪她玩,还会在她害怕睡不着的时候,不停地讲故事给她听,有时甚至还能“同甘共苦”地,帮她“分担”一些苦涩的药……而现下,他还说“以后”要带她出府玩,第一次有人同她说“以后”…… 小苏玥对小沐辰说得和做的这些,都很是感动,但同时她亦很是愧疚、很是难过。 她想开口像过去那般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不要再哭了。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方才说得都对,她的确没有信守承诺,的确要“抛弃”他了。 可她也不想这样啊! 她也想一直同他一起玩,她也想去他说的那些地方看看。 可她没有办法去,她的生命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最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的小苏玥,只能满是愧疚地看着他哭…… 而没有得到任何安慰的小沐辰,也哭地愈来愈久。 直到天色都已完全变暗,直到小小的内寝里又挤满了人的时候,小沐辰才停止了哭诉。 . 只见,无论是下职后归家的苏相,还是昏倒后又醒来的苏母,抑或是下了学的苏启明,都一脸凝重地围在塌边,等着柳太医的诊脉结果。 而眼睛红肿的小沐辰,被他们挤到了角落处站着。他小小的个子什么也看不到,只得屏气凝神等待着柳太医出声,生怕错过一个字眼。 时间便这样及其缓慢,极其难熬地在潇湘苑流逝着。 柳太医叹了许多声气后,才收回了手: “和老夫,一年前,下的诊断结果一般无样。虽然这一年的时间里,试了不下十几副的方子,但均未有成效。唉,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们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吧,短则半月,多则三月,便是尽数。” 话落,苏母再一次抓着小苏玥的手,痛哭不止,“我的玥儿,呜呜呜,都是娘亲不好……” 苏启明亦是满脸悲伤,满脸自责地对自己的胞妹忏悔道: “玥儿,是兄长不好,这段日子一直忙于进宫为太子陪读的事情,竟忽视了你。但是你放心,兄长保证,以后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陪陪你的。” 而躺在榻上的小苏玥,并不似他们情绪起伏地那般大,她只是似往常一般“熟练地”出声安慰道: “不是母亲的错,母亲无需自责。况且我都没难过,母亲怎么倒是先难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