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被虏走的那几日里,苏母不仅因伤心过度昏迷了一日,更是茶饭不思地求神拜佛。 她虽未向苏玥挑明这些,但仅仅是‘伤心过度’四个字,苏玥便能揣度出几分,亦不知该对此作何反应。 但同时另一方面,事出后,母亲无法主事,而父亲直接将芳慧带走,那也就是说明芳慧,极有可能与这桩皮肉案有莫大的牵扯。 思及此,苏玥的杏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无法想象,亦不敢相信…… 而苏母看着苏玥变得心事重重的脸色,亦神色紧张地问道:“玥儿,可是不信我。为娘确是不知,不过你父亲派人从宫里传了话出来,明日晌午便能归家,介时问一问便知。” 苏玥:“好。” 随后,苏母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但是苏玥均为听清,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芳慧之事。 不仅是因为担心芳慧,其内心深处大概亦有一丝害怕,她害怕芳慧真得背叛了自己。 但细细想来,如若芳慧真的与这桩案件有所牵扯,那便无需等父亲明日归家,只需询问兄长便能知晓。 因为此次兄长被擢调回京后,负责的便是这桩案件。 苏玥:“兄长今日何时归?” 还在对苏玥千咛万嘱的苏母,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得一愣。 待其反应过来后,便笑吟吟地说道:“玥儿,可是想兄长了,今日申时他便能从京兆府下值归家。” 苏玥闻此,并未否认,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苏母见此,喜色又冒了上来:“玥儿,如此黏兄长,待你嫂嫂进门后,恐要吃醋了。奥,还未来得及同你说,今日我邀了几位城中最好的媒人到府一叙,不日,你便有嫂嫂了。” 顷刻间,苏玥便明白了母亲今日,自进门起便一直挂在脸上的喜色.何来。 但苏玥亦很想问上一句——如若是我嫁给兄长这般人,母亲你可会难过? 可苏玥始终未开口,或许她永远不会将这话问出来。 因为她惧怕着苏母的眼泪,亦无法说出任何令苏母伤心的话。一直以来,她都只是半真半假地顺从,半真半假地答“是”罢了…… . 随后,苏母又开始自顾自地,感怀过去的三载: “想来你兄长也算是苦尽甘来,三年前只因年轻气盛,处事冲动鲁莽些,就被你父亲狠心地下派到地方历练。导致早已弱冠之年的他,竟尚未娶妻。想那京中与他年龄相仿的士家子弟,哪个不是早已娶妻生子……” 苏母又断断续续地说了半刻有余后,才突然起身说.怕要误了宴会时辰,匆匆离去。 . 然而正当苏玥以为自己,终于有时间可以整理满脑的乱绪之时,柳世芝便又背着医箱走来。 但柳世芝不似苏母那般未察觉任何异样,他今晨看到了,甚至参与了将沈沐辰赶走的所有始末。 是以,自进屋起,他便极有眼色的打量苏玥的反应。 虽见其脸色未似昨日那般悲切,但柳世芝又有些担心其是表而不发,故“善良的”柳世芝一边准备上前为她施针治病,一边准备以过来人的姿态,对她开导一番: “这情字一事,最是伤身伤心,你本就体弱,远离些或许也是好事。” “那沈沐辰归京后,短短三日驭女九十的风流韵事,你当也听过许多。但细细想来,就你这病恹恹的虚体可是承受不了他的,不过一夜就会被折腾坏了。” “而且你这虚败体弱的壳,可是我从父亲手上接过来的。我治了你三年,比之父亲在时,只好不坏。你可要好好对待这具躯壳,这可是我医术的证明。” “而且,这几日未见你咳喘,许是我的新方子起了效,我的医术或许又精进不少。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快入夏时天气转暖,你肺虚之症有所缓解,才未见咳症。 我一会,去药房翻一下你往年的咳止时间。如若今年提前,那必是这方子有用,介时我便不必再换其他方子,只在这套方子上加以改良便可。” “等再过几年,我将你身体的所有病症,通通治好。介时你就不用被困于此,可以踏青游春,自在逍遥去。”话落,正在施针的柳世芝,抬头给了苏玥一个最单纯、最真挚的笑。 而苏玥虽不再相信自己能被治好,但她也仿佛被他的真挚感染般,久违地回给他一个真挚的笑。 …… 苏玥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悲切的,是自怯的,是自弃的。 但她有时候亦是幸运的,因着她身边不时地会围绕着喋喋不休的人,围绕着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