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那最伤人的话。 此时的他,仿佛瞬间被沉到了深深的海底,无从挣扎,一息奄奄。 …… 可苏玥,好似并不在意他的难过,抑或是知道如何伤他才最痛。 “柳世芝,抱抱我。”脆弱的女声再次突兀地,在沈沐辰的耳畔响起。 沈沐辰本就郁结的脸上,随即勾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苦笑。而后低哑的声音妥协道:“玥儿,无需如此,你安心休息,我离开便是。” . 在最后的转身之际,他为苏玥留下的这抹苦笑。 大概是苏玥所见过的,在那张英俊的脸上最“难看”的笑。 因为她曾经见识过,那张脸上升起的,世间最灿烂的、最耀眼的、最真挚的笑。 而如今,那般“难看”的笑,竟因她而起。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沈沐辰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 大概此生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不应该如此,她应该开心才对。 因为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她成功地将沈沐辰从这这小小的樊笼推离出去,将他从自己残败的生命中剥离出去。 她自欺欺人地想,这样便好。她以后就能在残存的生命里,重新抬头仰望着耀眼的他,那便足以…… 可仅仅是几瞬之后,外寝突然传来的声音,又打断了苏玥所有的自怨自艾。 “你退下吧,今日我在这里守夜。” 雪儿:“那奴婢帮您将小塌铺好。” “无需,且退下吧。” 熟悉的声音从外寝传至内寝,直接炸在了苏玥的耳边。 他竟没走? 他竟还要留下来? 杏眸有几分惊讶地睁开许多,而后那些原本还倔强地蓄在眼眶中,不肯示弱的泪珠,便也控制不住地打了下来。 苏玥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甚至在悲、忧的情绪中,卑劣地发现了.那些掩在深处的,丝丝窃喜。 她依然如此扭曲,既怕他不走,又怕他离开…… . 当坐在塌沿的柳世芝,看到苏玥突然流泪后,便赶紧用气音,小声安抚道:“苏姐姐,你别难过。不若,我出去再将他赶远一些?” 闻此,苏玥先是抬手 轻轻拭了下颊边的泪珠,而后摇了摇头,“除非他自己想走——” 其实柳世芝也知道,自己如若出去,非但不能将其赶走,还极有可能激怒他。但柳世芝还是非常担心苏姐姐,所以用气音再次问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心绪一团乱麻的苏玥,不知该如何回复柳世芝,便再次摇了摇头。 这次换来的是柳世芝一声极大的叹气。 这叹气声大概比方才他用说话时,还要大上几分。 苏玥只得对他提议:“夜已深,要不然你先休息?” 柳世芝亦有些委屈地回道:“你们一个占着内寝,一个霸着外寝,我该何处休息啊?” 苏玥被这话问得狠狠一噎。 她认真思考片刻后,便一边指着自己塌上的空余位置,一边小声说道:“要不然你在——”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柳世芝用气音急急地打断,“不可!不可!我卖医不卖身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玥疲惫无力地回道。 过去三载苏玥已经同柳世芝.解释过许多次,她从未将他看成男子,亦不会生出什么男女之情。但不知道他是太过在意男女大防,还是单纯地不信任她,总是会蹦出诸如此类,令人有口难辩之言…… 而最后,关于柳世芝今夜宿在何处一事,是在他经过一番“周密地”“谨慎地”衡量后,才决定下来的——那便是在塌沿坐着睡觉。 末了,他还十分委屈地加了句——“唉,今夜注定难熬了”。 …… 整个过程苏玥都未再置一词,只是轻轻地闭上了眸子。如若忽视那对不断煽动的睫羽,大概会令人误以为,她早已熟睡。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内寝的油灯被尽数熄灭。 复杂的眸子才再一次睁开。 与在塌上只是坐了一小会儿,便起了鼾声的柳世芝不同,苏玥了无睡意。 她实在不知该拿沈沐辰如何是好。 他们本就生活在一个由世俗教条.严格规训的家国之下,可身为外姓男的沈沐辰,在这两日里却明目张胆地、无所顾忌地进出苏玥的寝内,甚至将她名义上的夫婿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