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那刻起,便有了鸿沟。当他短暂的回望时,她怕他不再愿意亲近她,亦怕他亲近她,令她越陷越深…… 突然,门扉开,利落的脚步声响起。 她知道,他进到暖阁中了,那一刻屏风后还拿着罗裙的苏玥,仿若静止了一般,不敢呼吸。 然后就在离内寝只差数步的地方,却不知何缘由那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便听到那个熟悉又增添了几分沙哑的声音,低低地朝内说着:“玥儿,你可在?” 和她梦中的声音一样,还是那样的令人心安,可是她的眼泪却不知为何,不争气地跑了出来,她赶紧拭了拭这三年来分外不争气的眸子,答道:“在。” 而后她便抬步向暖阁中的他走近。 层层帷幔从眼前划过,一身玄色骑装的沈沐辰便映进了眼帘,那常年无波的眸子,终于再一次被映满了华彩。 他的身形更加出挑,他的臂膀更加宽阔,他的眼睛更加深邃,他望向她时的眼神更加缱绻,他站在那里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更加炙热的情意…… 直到他将这份情意,化成一个好似要将她揉进血肉般,紧得不能再紧的拥抱时,她才明白那份情意竟比她看到的,还要炙热几分。且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冷落,有一丝消退。 她忍着被桎梏的疼痛,陷入到这既炙热又令人怀念的温度中,她告诉自己——只是一会儿便好。 直至她感觉到颈边被湿热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她才有几分清明。 “沈沐辰。”她低低地呼了一声。 沈沐辰这才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他的手依然环着她的腰,好像只要一松开,她便会消失一般。 苏玥无奈道:“沈沐辰,你先松开我,你将我勒得有些疼了。” 沈沐辰将手微微松开,但依然像护食般,将其置于掌下,只不过这次改为轻柔的安抚。 他问道:“抱歉,很疼吗?我看看,需不需要上药?” 苏玥:“不用,不用,我没事,一会儿便好了。倒是你,对敌三年一切安否,身上是否留有隐疾?一会我让柳世芝帮你瞧瞧?” 当沈沐辰亲耳听到,这个苏玥已在信中提及过几次的旧友名字时,不知为何,他又分外地不安了。 但他依然状似若无其事地轻声问道:“柳世芝,现在是替了府上门客黄医师的职吗?” 苏玥被问得一怔,而后深吸一口气,像无数次在心里研习时那般说着:“沐辰,我当年病弱昏迷数日后,母亲为我向德善大师求了一卦,卦象说‘阴阳调和,方可安养’,是以,为了我的身体,便——便,招了赘婿,你看,我现在是不是比之几年前气色好了很多。” 后半句,苏玥是含泪带笑,一个一个字艰难地说出来的。 语毕,当苏玥的眼泪掉下的那一刻,沈沐辰自欺欺人般地在脑海中所构建出的,那个与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潇湘苑瞬间崩塌。 院子里所新增的陌生药奴,屋子里的各种竹纹衣饰都像在讽刺地告诉他——潇湘苑已经有了新的主人,苏玥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是啊,当他看到桌上那只竹釉茶盏的第一眼,便知道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他刻意地回避了这一切,努力装作没有看到,另一个人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直到现在,得到了答案,他眼中所有的光都破碎了,可他甚至无法问上一句——“我呢?我该怎么办?” 因为三年前,是他先离开了这里,他未许下过任何承诺,她亦从未答应过什么。 …… “他对你好吗?”温柔又破碎的声音响起。 “嗯,他对我很好。”另一道强撑幸福的破碎声音响起,而后又补充道: “沐辰,没有请你来喝我的喜酒,你不要与我生气啊。当时因怕你在阵前为我这等小事分神,便未告知与你。 但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了。昨日父亲还与我说,陛下有意封你为下一任镇国大将军,继续镇守塞北,不日便又要离京了——沐辰,我现在过得这般好,你这次走时,便不用再挂怀于我,为我费神了。 而且我真得很是为你开心,你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太阳了,你成为了大燕国万千百姓心中的太阳。 沐辰你想做的事情,你的那些报复都在一步一步实现着。” 语毕,沈沐辰眸色支离破碎地望着她无声的眼泪,久久无法反驳一句。 直到两个小心翼翼地声音同时响起,才打破了平静。 “我可以抱抱你吗?” “你还会来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