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开了笼门,巡视一番才离开。 咏夜本不想逗留,却不料,那女子竟硬撑着一口气,将她喊住了。 “留步,请留步......” 咏夜头也不回,径直要走。 “不然我就喊起来!”女子并不打算放弃。 咏夜挑了挑眉,喊起来?惊动守卫对谁都没好处,此人胆子倒是大,还敢胁迫匪徒,想来是孤注一掷,任人唯那救命的最后稻草了。 她抬手扶上腰间,故意将长刀亮出来,希望这个小麻烦能知难而退。 不料对方的脑子是个好使的。 “我是不怕死,但若死于刀伤,这事可就闹大了。” 面遮之下,咏夜无奈地压了压嘴角——你们须尽欢的姑娘啊,心眼子加起来,够外头人吃一辈子的炸藕合。 她只好蹲下来,隔着铁笼的缝隙和昏暗的火光,仔细打量。 离近了方看清,此女面容极美,几乎可与外头的欢魁娘子平分秋色,但与十一娘的柔婉哀艳不同,她的五官淡雅而精致,眉眼中却透出一股英气,即便沦为阶下囚,也仍然明亮不屈。 “你......竟是女子?”对方也是离得近了,才分辨出咏夜的性别,也是因此,她肉眼可见地松懈了几分。 咏夜没说话,那人便主动开口,自报家门。 “我叫曲襄。对......我就是那个雅魁,曲襄。” 欢魁与雅魁,须尽欢中众星捧月的人物,一个风光无极,另一个却在牢中受尽鞭笞,惊讶之余,咏夜并无心好奇这此中的原委,毕竟,她赶时间。 “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不到你。”咏夜开门见山。 “没关系,只要你是和谭延昭对着干,那就算帮到我了。而且,我摸清了这里的武卫排布,至少能帮你省些功夫。” “就算你告诉我,我也没办法救你。”曲襄开出了一个不错的条件,但咏夜不为所动。 “不,我本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我只有一个请求,你既夜行至此,那就是逐神坎外头的人,我希望你离开后,能将谭延昭的恶行散布出去。” 咏夜没有反应。 咏夜虽急,但曲襄一定更急。 能在这里得见雅魁娘子,这就说明了此人不简单,然而到了末路穷途的时候,什么简单还是复杂的人,都是一样的。她若有求于人,便自会一点点露出里头的芯子来。 果然,见咏夜不回答也不提问,曲襄只能继续往下说,而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恍然的笃定。 “你不问我,也不惊讶,果然,你是知道的,谭延昭的恶行。所以,你是与他有私仇,还是受人之托?” “这不是曲娘子该打听的。” “没关系。”曲襄笑笑,说了这些话,她已经有点上不来气,但仍坚持着,“若是私仇,就愿你私仇得报,若是受人之托,我更该高兴,我做不到的事,终于有人做到了,你身手一定很好,她也一定能成功。那我死也无憾了。” “曲娘子,慨叹无用,不如省些力气养伤。我答应你,出去后揭露谭延昭的恶行,但我不保证有结果。如果你还没反悔,现在可以把武卫分布告诉我了。” - 把曲襄和十一娘提供的路线图两相对比,可以得到一个好消息,自雅魁入狱时起,地牢的武卫就增加了,看来这是谭延昭对曲襄的特别关照,而非十一娘。 据曲襄自白,她惯和谭延昭作对,不服管束,拉帮结派蓄意潜逃。但她们的竭力反抗,在谭延昭眼中不过是过家家般的小打小闹,所以对曲襄也大多是软禁、鞭打、断食断水这些不伤及性命的责罚。 但这次,谭延昭是真给气着了。 就在前几日,谭延昭收了重金,欲将楼中一个名叫辛然的雅人卖出去。而在曲襄的谋划下,辛娘子在赎身后的第三天,便和她的虎皮一起人间蒸发了,空留下愤怒的买主抡起胳膊砸开了谭延昭的大门。 “帮凶”曲襄也因此被下了地牢,日夜拷打,成了眼下这幅模样。 而辛娘子出逃一计,妙就妙在脸曲襄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谭延昭想尽办法也得不到一点线索,却又不敢真将雅魁娘子打死,最后只能自己认栽。 咏夜都有点佩服她了,从没见过这种人,她好似已经不再为自己活着了。 从一腔孤勇,从一个奋起反抗的斗士,变成了一个拼命祈祷的信者。在众人皆苦楚的这糟烂的境遇里,她甚至不再为己身祈祷,而是甘为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点点自由之火,去作那踏板,即便粉身碎骨。 所以,明知是“痴人说梦”,她还是在咏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