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盏子,直接喝了。 此酒与宴上的不同,更平缓清冽,水一样。 她扬扬腕子,示意再斟。 然花灼一动不动,他仰着脸,看相一般瞧着,等她的回复。 “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饿了便吃呗。”咏夜不知给神官叫吃食,乃世间罕有,所以自然不知“出挑”的缘故,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说完,又扬了手腕,这回给她倒了。 喝一半,忽然想起个事,又问:“她真大肆宣扬去了?” 这回换花灼奇怪了,他一挑眉,眼神询问。 “你这桌够不够吃的?”咏夜巡视了一圈桌案,全是玲珑精致的小碟子,她想花灼这样身量的男子,一天没吃饭,就这些,只够垫个底。而膳房,恐怕也没多备出那么多菜。 “若是宣扬开了,谁谁都去找夜宵。你这要不够赶紧自己填去。” 一会儿没了。 花灼愣了愣,嗤嗤地笑,他家神主,还能这么可爱的。 此时的可爱神主咏夜,满头雾水,这狐狸笑什么,笑那么开心? “外面只会传扬,中山神主很宠我。” “宠?”咏夜错愕,“给吃饱饭就叫宠了?你们仙界这宠得也挺敷衍的,还不如我从前养的猫儿。” 猫儿? 花灼来了兴趣。 “那你的猫,是怎么宠法?” 咏夜想了想,那只通体乌黑的长毛煤炭团子,漂亮软糯,又粘人得紧。 “大概就是,好吃好喝,它来粘蹭我时抱抱摸摸,冬日里冷了,睡觉时给它挨一挨。” “唔……”花灼点头,“不错。” - 时辰不早了,咏夜又喝了两盏酒便回房准备歇下。 花灼吃好也进屋盥洗。 他将月白的外袍脱了,在寝衣外面披了件软和的缎子宽袍,松松垮垮撑在宽阔的肩膀上。又将明日要穿的骑服挂上,忽然想起,外厅还有个正儿八经大木盒子呢。 咏夜房内还亮着灯,应是没睡。 拎着盒子,叩门。 无人应。 “阿夜,我能进吗?” 里面隐隐约约,嗯了一声。 推门进去,咏夜坐在屏风后,背对着,手肘支在桌上,撑着头。 “刚才忘了,这是明日的骑服,我放这儿了。骑服你应是会穿的吧?” 屏风后静悄悄。 “阿夜。” 睡着了吗? 花灼遇过屏风,看她衣衫齐整而坐,半个身子撑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绕到正面再看。 没睡着,睁着眼呢。 在出神,她盯着烛焰映在茶碗里,波光跳跃,觉得分外有趣。 直到花灼人到了眼前,才反应过来。 终于抬起头,逆着烛光看,这人很高,得仰着脸,长得很好看。 不止很好看,是真好看啊。 这人谁来着?狐狸精叫什么名字来着?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费劲去想,眼睛也更直白去盯。 花灼微微俯身,靠近些细看,咏夜眼神不对。 雾蒙蒙、水潋潋,不甚清明。刀子眼垂着,眯着,不再锋利,成了和风柳叶般纤俏。细长的眼尾泛着红, 连着整个下眼眶都晕得粉腻。正漫不经心看着自己,眼神聚焦不上,眼波便流转,像妖精,媚得人心里发慌。 她本洗净了面妆,可双颊仍蒙着淡淡一层粉,仿佛浸过杏花胭脂。 就这么直接而迷蒙地看着自己,仿佛在费劲回忆什么,她咬了下唇,露出一点点尖牙,嵌于殷红之上。 然后恍然笑了,她平日不会这样笑,太勾人了。 “花灼呀。” 她想起来了,笑着唤他。 花灼被她一笑、一唤,呼吸滞了一瞬,他长出一口气,没敢上前,隔着好几步远。 “你醉了?”他问。 这必然是醉态。 可怎么会醉呢? 花灼知她酒量,今日宴上虽贪了几杯,可于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吹两步风,酒气早散没了。 方才喝的那个,暮朝朝拿来的清淡小酒,白水一般,不过三四小盏,这么就醉成这样。 难道说…… 仿佛只有这一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