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哇神主你好厉害啊。”暮朝朝感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有被凡人正经供奉的神了。” “正好你来了。”花灼招呼她,“你家神主预备接下凡人的供奉,你带她去吧。” “你家神主”这个称呼,从花灼口中说出来,教人难以置信。 “啊?”暮朝朝一愣。 “此事虽然我也做得,但毕竟你才是见习神官,若有朝一日我不在此处了,这些事你都得上心。” 他这话说的,仿佛自己不日便要离开,大有临行托付的意味。咏夜还真有点被唬住了,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这狐狸答应了,不再搞宫斗那一套,可却没说不搞些别的一套。 暮朝朝是个讨喜的小姑娘,他下不去手,但欲擒故纵,或是拿苦肉计什么的往自己身上招呼,总是信手拈来的。 然暮朝朝犹豫着,半天才吞吞吐吐憋出蚊子声的一句话:“前辈您,您要我带神主去哪?我好像没听懂。” 花灼一愣,而后叹了一口气。是了,这小姑娘,是个司礼的,从没下过天阙,又如何会知道山神供奉这一套。 还是得我来。 他略一抬手,周遭的一切便静下来、慢下来,缓缓静止。 桃屋不是仙,所以连他也静止不动了。 “阿夜,将你掌心的山神印点亮,附在凡人为你立的神龛之上,就算是接了供奉。” 巧了,前有暮朝朝不知怎么接供奉,后有咏夜不知怎么把神印点亮。 花灼眯了眯眼。 还是得我来。 “伸手。”他说,“手心朝上。” 咏夜听话照做。 花灼也伸出手,托着她的手背。 他的手大出不止一圈,手指也更长,将咏夜的手团团包住。而后轻轻送了一缕仙泽。 只觉得掌中一暖,神印金色的轮廓便浮现出来。 花灼松开手,那暖意便没了。 她往前去,找到那座供奉着自己神位的小小神龛,将手心按在上面。 凡人的寄托得到了神的回应,所有卑微或是贪婪的祈求,真心或者唐突的拜谒,都在一这一瞬间被唤醒。 神龛迸发出耀目的金光,带起铺天盖地的风,汹涌而盛大地朝天际翻腾而上。 金色的风灌满了咏夜的袍袖,在呜咽低吟的气劲声中,一段段祈愿,化作一片片笺,哗哗作响犹如振翅的金蝶,随着风势飘出这小小的神庙,朝天而去。 这样的神迹,即便是仙者,也会为之瞩目动容。 所有的愿笺随风飘走后,一切又都归于寂静。 咏夜有些发恍惚,她看着掌心已然黯淡下来的神印,尚且不知刚刚的神迹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回过头,有些茫然地看看花灼,再看看同样呆着没缓过神来的暮朝朝。 “回去你便知道了。”花灼招呼她,“下来吧,这些凡人醒过来,要是看见神龛上站了个人,恐怕得因渎神将你给捆咯。” 咏夜见他正准备解了这停滞的术法,忽然计上心来。 “要不,咱们趁机搬点花回去吧。过年嘛,总要做些插花点缀屋子,刚才花铺里只有红梅我就没买,没成想白的都在这里。再者说。”她想了想,自辩道,“这些花本来就是送我的,拿走一些,总无可厚非吧?” 花灼噗嗤一乐:“拿,随便拿。你还真是喜欢白梅花啊。” 咏夜撇撇嘴,一边招呼暮朝朝来搬花一边嘀咕:“我本来就是喜欢白梅的。” 跟你可没什么太大关系。 抱着大束白梅行走,过于扎眼,四人便直接回了山神庙。 一进门还不觉什么,等到了后院,咏夜终于知道,方才的金风愿笺,意味着什么了。 山神庙,乃山神居所。不是随便在山上找一块平地便能建的。它需得挨着此山灵脉,神明与山,相呼相应。 每座山的灵脉,都以外化的形态来展现,各有不同。比如青丘的,是一口古井,钟鼓山的,是一座大钟。而敖岸山的,则是神庙后山坡上,一颗参天的巨木。 打从第一天起,咏夜就知道,那地方长着一棵大树,是榕还是樟,不太清楚,反正是一棵不开花的树,她从没特别在意过。即便冬天,它还翠绿着不落叶,本以为是得了山神庙的灵犀。没想到,此树才是灵脉本身。 此时的灵脉巨木,黑绿而苍翠的枝叶中,熠熠生辉。那些愿笺挂在枝丫间,随风飘动,恍若悬着金色的丝绦。 “真好看啊。”暮朝朝又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