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来说是的尽快杀你灭口,但事到如今却仍旧按兵不动,或者说,只能暗地里迂回着去杀你。这便有的可深究了。” “怎么说?” “要么是,我要做的恶行经过这么些年,还没成事,所以你不该是个漏网之狐,而是坏事之狐,所以我得隐于暗处防着你,或者造个假象,让你以为,时过境迁,飞廉的遗命不过是一场空,引你主动放弃。要么,就是我虽已成事,但对你却有所忌惮。或是以我之力无法与你抗衡,或是我的身份、境遇,不方便跟你明来。”咏夜顿了顿,“你去四方风神处透消息时,没说自己带着妄念咒已然不能打了吧?” 花灼摇头,这是软肋,不能轻易透露。且天帝仁慈,为防有人仇杀报复,特意在论罪文书中隐去了这一条,故而四海之内,没几个人知道妄念咒的事。 “不过……”咏夜心中一沉。 花灼知她所想,接话道:“不过,经了沉桐这一回,凡围观者,即便猜不出这是妄念咒,但恐已人尽皆知,我的功法大不如前。” 如此,情况就不太妙了。 人多、线索杂。是偶然还是计谋,模糊不定,纠缠在一起,又漏了软肋。 咏夜皱着眉,微眯了眼,抿着唇,是真心诚意在为花灼思忖。 而那狐狸,倒是只顾细细看着眼前人,不知道有几分心思在正事上。 “你从前,扬眉吐气之时,不会恰巧得罪了不少人吧?” 咏夜忽然问。 “啊……你怎么知道?”花灼伸出手,摆着自己好看的手指,又放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呢,我已经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什么法子?” “装糊涂啊。诚如你所说,对手如此耐心迂回,大抵是希望将我含混过去。那不如就遂了他们的愿。时过境迁,往事已矣,没什么可追查的了。往后我便放下先师遗命,安安心心寻个神职,虚度余生。况且有了正经神职,便不再是散仙,谁若再来仇杀我,可就算弑神了,要关暗牢的。” 咏夜听明白了。敢情这人,喝多了又发疯又发癫的,非要当中山己的神官,是要借此潜伏下来,伺机而动。纯纯是要占我一个大便宜啊。 花灼一看她的眼神,便也心安了。这不就骗过去了,她当下定然觉得,我死皮赖脸扒在这儿,仅仅为了在敌人面前做个幌子。 “噢……你想做我的神官呀?”咏夜抿嘴一笑,她不常这么笑的,果然她接下来的话,无异于往花灼井井有条的算盘上,上下好一顿胡扒拉。 “那可是不巧了。我刚成中山神那会儿,天帝提起,说有两个资历不错的仙者,想来做神官,说等忙完钟鼓山事宜,便派过来,相处几日,看看可否合适。我想既是人家不嫌弃,特意想来,便没有拒绝的道理。昨日里刚得了口信,说第一位,今儿晚膳后便到了。” 花灼一愣,心说,真是好一出差别对待啊,同样一个神官位,对我时诸般苛刻,怎么换作旁人,你就来者不拒了呢? 愣了这一晃,咏夜已经撂下话茬准备走了。 她扶一下花灼的肩膀,借力起了身,又将手中的茶盏搁回榻上凭几,而后才慢条斯理道:“所以说,你得排排队了。” 狐狸偏头扬眉去看她,没看着,人家早已背过身,出了门去。也是因此咏夜脸上那一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便被略了过去。 花灼靠到床边,恨不得立刻对着院里那身影喊,我不是都承诺了,往后再也不瞒了,还不成吗?坦诚相待我可以做到的,什么都告诉你,还不成吗? 但是不行啊,不能喊啊,这还装着断片呢,一喊全漏了。 他狠狠出了一口气,往榻上一倒。 这可真是,搬起算盘砸自己的脚,可真要命。 - 诚如咏夜所言,晚膳刚过,那个名作舟寒廷的候选神官,便踩着精准的时辰,敲开了山神庙的大门。 “小仙舟寒廷,见过中山神主。”他俯首,行了一整套恭谨端方的礼。其周正、其讲究,丝毫不在悬檀话下,连九重天阙最严格的礼官,都挑不出毛病。 舟寒廷此人,并非出身名门,全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了当年仙塾的榜首仙者,结业礼时自然风光无限,轻而易举便在九重天阙的宫殿里,领了要职。 做了些年月,从未有过错处,却不知是何缘故,竟自请了离宫,如今已闲散几月有余。听闻新上任的中山神主尚无神官辅佐,故而向天帝请命,前来试试。 嘴上说试试,但心里可志在必得。论资质、论能力,同辈仙者中无人能出其右。且他听说,中山神主为凡人飞升,对仙界事仅仅略知一二,那便更需要如自己这般周到严谨的神官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