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或许什么?”咏夜追问。 “或许,天长日久,待你仙泽深厚之时,便能反过来驾驭其上,将其化作己用。这凶邪虽古怪,但到底是归属于你的一缕魂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当下最紧要的,是历练成修为强大的神明。” 这一番话,从迷途岸之后开始,他便酝酿日久了。中山神印的现世,无疑是最好的契机。 这魂魄既然是你的,那么它再凶邪险恶,便也都是你的。 不能让她躲。 可咏夜沉默着,悬檀也惴惴地由着她沉默。 “这样……”她终于缓缓开口,“我怕是,又要上去和天帝吵架了。”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天帝、白帝,往后没准还有什么帝,她可都吵过架斗过嘴,把人家气得面若染缸。仙界虽然没有管人言行的律法,可这么得罪下去,果真没问题吗? 悬檀闻此,便知咏夜其实有意巡游历练,只是心中多有忌惮。 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他归墟主很乐于施一把助力。 “天帝处你不必担心,也不用跟他提,此事包在我身上。” 归墟主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在规矩礼制上,很能说得上话。毕竟这四海之中,没有比他资历更老的仙了,只要他想管这个闲事,便一定志在必得。 咏夜并没料到悬檀会出手相助,但他既然都特意跑来提点巡游事宜,想来本就是要帮咏夜促成此事。但咏夜这个人素来有一种能力,与人相处的尺度,越过她心对这段交情既定的边界时,哪怕只有一点点,心中都会升起一种突兀的陌生感。 此时便是。 所以她在思考,现在是不是到了调整边界的时候。 “如此,巡游一事就有劳了。能交你这个朋友,我便宜可真占大了,要不送你几坛酒吧,或者……” 朋友。 这两个字一出,就像飞花飘落深潭,沉寂的死水忽而有了涟漪,虽然只是清浅的,转瞬即逝的波动,无人可闻、无人可感,但潭水本身不会不知。 此后咏夜说的,是送酒还是请客坐庄的事儿,悬檀全然没听进去。只单攥着此珍重而陌生的两个字,发了恍惚。 细细想来,今日相见,与初见相比,咏夜说话做事都放得开了,本想着或许是她渐渐适应了为仙的生活,所以不再端着生疏的客气。 原来她是将自己当做了朋友。 朋友。 其实是个很普通的称呼。萍水相逢、如水之交都可以称为朋友。 但悬檀从未有过朋友。 所以这并不掺杂太多情感的称呼,一时间竟让他忘了,这二字,本非局中之物。 “归墟主?”咏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悬檀愣了一下,然后习得了这个称呼的用法:“都说是朋友了,就叫我悬檀吧。” “也行。”咏夜满口应下,没好意思同他说,一直叫归墟主,还真不是假客气,只因他的年纪太深不可测,直呼其名,总觉得有些僭越。 两人正说着话,有礼官小跑着过来寻咏夜,说是天帝亲临。 神明入主神位,不敢劳天帝大驾,故而章程讲,正典时,天帝无需到场。但却要在仪式后过来,以示关切。 咏夜看这段章程时,被这又拿捏又虚伪的大架子,震惊地白眼翻飞。可当下,她刚与悬檀打了算盘,给承雩下了好大一个绊子。心里得逞,便将手里的冠往头上一端,仪态万方朝前面去了。 - 天帝亲临,自然是众仙朝拜。 咏夜按规矩行了大礼,承雩也照章说了些冠冕话。 按说走了过场,就要完事起驾回九重天阙了, 悬檀,找准时机,这便杀了出来。 “天帝。”他破天荒行了大礼。 这一拜,一股骑虎难下的不详预感,突然涌上承雩心头。 “天帝,我有一事要禀。” “归墟主请讲。”承雩尚且端着一颗平常心应答。 “中山神入主,按惯例,应安排巡游之事。” 悬檀开门见山,承雩这心可就端不住平常了。 见天帝不语,悬檀便再加一把火:“况中山经久无主,各山境况,良莠不齐,更有甚处,妖魔肆虐,虽未触及秩序之本,但若不治理,恐生灾患。故而,依我之见,中山神巡游一事,尤为必要。” 此话一出,众仙之中已有频频点头的。 承雩被他往这儿一架,彻底摸不着头脑,归墟主今日是怎么了,竟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