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却对自己的过去只字不提。 昨日之日不可留啊。 再后来,云涯带的两坛子酒喝尽了,又从青丘酒窖往外搬,喝得多了,聊得便更野了。什么哪个神君,白日里刚参了别人一本子酒后失仪,晚上却偷跑到魔地去眠花宿柳;谁家的小姐仰慕花灼多年,曾在元日宴上偷偷藏了他用过的茶盏。 咏夜听得津津有味。 花灼这边被扯了八卦,哪还肯饶云涯,举着酒杯朗声道:“再怎么说,人家姑娘对我也算是一片痴情心意。您呢,黑帝家的小少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据说还曾立誓娶你,人家上门探你口风,好家伙,咱们云涯少主直接耍了一套刀,耍得那是天崩地裂,惊雷滚滚啊,把人家文文弱弱的小少爷吓得哭着回家了。” 咏夜这时候已经有些醉了,她今日才领教到,跟仙界的酒相比,原来喝的那些简直堪比白开水。饶是她酒量再好,喝了这么老些,也快倒了。 正迷糊呢,云涯问她:“咏夜可有什么人间风月事儿来和我们讲讲啊。” “风月事?我还真没什么。” 云涯是个黑心的,瞧着她是醉了,趁机套话:“比如说,沧浪阁有没有什么你觉得特别好看的同门呀?”问完还扯了扯花灼袖子,示意他认真听。 花灼白了她一眼,满脸写着“你真无聊”,耳朵却竖得老高,恨不得化出狐狸耳来。 “那还真有。”咏夜眯起眼睛,脸上挂了微醺的红晕,在珠光月影之间,有一种朦朦胧的可爱,跟平日里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她拿手指在空中一边比划一边说:“我们那儿有一个叫景容的,是我的刀搭子,那张小脸儿可真是,闭月羞花。脸就,就这么一丁点儿大,桃花眼,笑起来妖精一样,方圆好几个镇子的姑娘全都心心念念的。”她比划得不稳当,也看不出一丁点儿大到底是多大。 “那你也心心念念吗?”云涯追问。 “就他,也配?”咏夜手里转着酒杯,语气蒙蒙的,却又轻蔑,听起来格外俏皮,“表面上装得正人君子一样,看见围堵的姑娘还拿折扇挡脸,转头就跑。其实啊……章台巷子上的勾栏舍,哪家他没去过?每回他跑出去,都是我盯梢,但是有一回,有一回……”她声音突然低下去,是在说悄悄话。 花灼从来没想过咏夜醉后这么可爱的,于是笑着,也压低声音悄悄问:“有一回怎么啦?”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有一回,哈哈。”她眯起眼睛得意地笑,“我偷着告诉师父,他就被揍了。但因我之前从来守口如瓶的,所以,他想破头也不知道是我反的水。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笑,云涯也跟着笑,这两位都醉不轻。咏夜是因为头一回喝仙界的酒,上了头。云涯是真的酒量差。 “章台巷,勾栏瓦舍?”听半天,她就抓了这么个重点,“那儿的姐姐妹妹唱得比小瀛洲的还好吗?” 小瀛洲是魔地最有名的妓馆。 “嚯!”花灼直挑大拇指,“小少主对小瀛洲很熟啊,你俩哥哥可知道这事儿?下回见了他们,我……” “花灼!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一点威力没有。 再看咏夜那边已然倒了。 花灼虽然没醉成那样,但毕竟也喝了不少。他连吃了几瓣菱角,又干了一碗茶,定了定神,确保一会儿脚底下不会拌蒜,才将咏夜送回了屋。 走的时候,桌上那两位还难舍难分呢,一个喊“咏夜,喝了这顿酒,你我就是知己了!千金易散,知己难求!”另一个也喊:“相逢一醉是前缘!小少主这朋友我交定了。” 等花灼从咏夜的院子回来,云涯还趴着呢。 “是住下,还是我遣辆云车送你回家?”花灼想了想,又说,“算了,你还是住下吧,别半道耍酒疯从车里滚下去。” 云涯摆了摆手,她趴桌上吹了会儿风,又喝了点茶水,清醒了许多。 “没事,我缓过来了。咏夜呢?送回去了?” “嚯,这才多久,您全忘了?” 云涯坐起来,靠在椅背上,半仰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月亮。她用余光看了一眼花灼,开口已丝毫没有醉意:“认真问你啊,以后打算怎么办?” 花灼一愣,没想到片刻前满嘴胡话一个人,现在却聊起这么严肃的话题。 他跟云家年轻一辈的三条龙,关系都不错,一起上过战场,也算生死之交。知道云涯是真的关心,于是放下一贯的悠哉口吻,正经回答。 “没什么具体打算。戴罪之身嘛,过一天看一天吧。” “你如果愿意,可以来我们家谋个神职,避开那些嘴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