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 “范员外,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啊,这粮食生意你范家可是占了大头,就这么忍气吞声,任由那知府胡乱抑价?” 江北有头脸的商人们都齐聚在范家客厅之中,左侧首座一富态男子率先开口,义正言辞。 “哎——”被点名的范员外胖胖的脸上看不出其余情绪,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朝廷征辟粮食的命令已下,又花了银钱买咱们手中的粮食,我们手中的存粮已经不多,错非我等实在不忍心看同乡父老忍饥挨饿,又怎会惹来这样莫名的非议和委屈啊?” “可不是,”底下立时有人跟着说道“自古以来,物以稀为贵——百姓若是无粮,哪里还能活命?这救命之恩,他们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妄自听信小人挑拨,把江北搞得鸡飞狗跳,平白连累我等!” “咳咳——”见话题有点偏离,首先开口的那人提了提嗓子,痛心疾首道“最重要的是,知府强压粮价,视我等粮商于无物!他一个富贵子弟读书人,哪里会知道从他地调运粮食的艰难和其中不菲的开支!江北可是咱们世世代代的故土啊!但凡有法子,我们又何至于涨价向自己的乡亲牟利?” 他这话说得漂亮好听,冠冕堂皇,又为在座众人虚伪的嘴脸蒙上一层新衣,引得诸人纷纷张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见气氛烘托到位了,那人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抬眼看向正老神在在喝着茶水的范员外“范员外,您可得为咱们那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啊——” 他可是知道对方近年洋洋得意的缘由,儿子傍上了京中有人的秦家,手里头露出的丁点都够他们吃一辈子了,否则,他也不会甘心屈居此人之下。 “好了好了,都停一停,”范员外享受着众人看他的目光,这使得他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面上却依旧端着架子“朝廷征的是官府的粮食,好歹也花了银钱买了咱们手中的粮食,我们身为大雍子民,这点为国奉献的觉悟还是有的。” “只不过——”他声音一沉,语调陡转“我们已经顺应朝廷卖予粮食,可如今,知府又顾忌名声想让咱们亏钱替他们擦屁股?凭什么?!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洋洋冷笑,从鼻子中哼了口气“县令也就罢了,他倒是乖觉,不曾插手,只是那知府,这些年一直你好我好大家好地享受着银钱供奉,如今一有变化,就像把我们给踢了,呵,一个外地佬,给他三分颜面,倒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凭他也配?” 范员外弹了弹自己金丝镶边的袖口,懒懒往后一靠,言语阴辣“如今卖粮已是贴着本儿了,若再压平价格,我等怕不是要自个补贴倾家荡产?依我看呐,咱们各家各户的粮食眼见到底儿了,不如暂且先关了粮行,周转休息一番。” 他背后有人撑腰,底气十足“距离秋收还有数月,我们实在担不起这亏本,大不了啊——官府自个去外地买粮,好生理一理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