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明园,清凉殿。 “娘娘,今年的螺子黛到了。” 华妃兴致不高,倚在软座上坐姿散漫,眼底还有几许脂粉遮不住的青黑,扫了眼颂芝手中只一盒之数的精致小盒,淡淡道“往年给本宫的螺子黛,都有三斛之数,怎么今年就只有这些?” “内务府的人说——”颂芝将东西放下,斟酌言语“今年波斯国出产螺子黛甚少,一共只得三斛。” “那还有两斛呢?”曹琴默坐在华妃不远,替她问道。 “一斛赏了皇后,一斛赏了......瑶嫔。” “瑶嫔瑶嫔!又是夏冬春这个贱人!”华妃捧着香茗的玉手一颤,手中的白玉杯盏被她重重磕在桌上“怀了身孕也勾得皇上日日去看她,生病了都不愿意消停!看着不冷不热的,实则却是个狐媚子!” “去岁只觉得她是个福薄的,如今倒好,不知走了什么运怀了孩子晋了嫔位,如今又来分本宫的螺子黛!到了来年,岂不是还能与本宫平起平坐要反了天去!” “皇后便也罢了,少不得要给她三分颜面”华妃气怒至极胸口波澜起伏“夏冬春又是什么东西!” “娘娘息怒,免伤凤体啊。” “娘娘生气又有何用?”曹琴默垂眸遮住眼中的暗喜,她弟弟今年落榜未中,但岭哥儿还小,她不急,何况她与瑶嫔去了信,对方答应自己会用父兄人脉给她弟弟荐一封去青岚书院的信,得名师教导,三年后定能进士得名发扬家族,夏冬春处境越好,她也越放心。 可以说,曹琴默算是早早就为自己暗中改换了门庭“不如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华妃跃动着火焰的眸子直直盯着曹氏,咀嚼着口中几个字,冷笑一声“她身边有皇上的人,日日又跟乌龟似的缩在宫苑中,贵人到嫔不到一年,哪里还容得你从长计议!” “你之前费尽心思,沈眉庄甄嬛一个未除还险些连累了本宫!你让本宫如何信你?”说到这个华妃胸口的郁火更甚“如今一个个起来了,便想指染着本宫手里的东西!” “娘娘明鉴!”曹琴默面色一白,利落地双膝跪地“自从嫔妾进宫便深得娘娘厚爱,嫔妾并无二心!”她说的恳切委屈,声音发颤。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否则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么?” “本宫好容易才重得皇上欢心,断不能再被贱人所害!”华妃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勾起笑去低头俯视她,扶着曹贵人的手让她起来“妹妹今日怎么没带公主来玩啊?公主只在皇上那儿玩吗?” “公主夜来身体不适,除了午后去皇上那里,”曹琴默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除了午后去皇上那里,这两日并未出门。” 她又急急开口补充试图拉回原来的话题“嫔妾自知人微力薄,却也会尽力免娘娘烦忧,瑶嫔那里不好动作,甄嬛那处嫔妾或许有法子可尽绵薄之力,让她们狗咬狗自顾不暇?” 然而华妃只沉默了一瞬,便继续道“你既有法子,便试试吧,不过若是再攀扯上本宫——”她眼中已有阴寒。 “是。”曹琴默长吁口气,依旧提心吊胆不敢松懈。 果不其然“另外温宜还小但身份贵重,你虽是她的亲娘,却也只是个小小贵人,”华妃拉开曹氏的袖子整了整,曹贵人身上主偏暗调的藕色在华妃一袭妃红旗装前显得朴素到有些简陋,连袖口衣襟处的花纹图貌都是老气土气的样式“公主有恙——在你宫里养着也不方便,” “娘娘” “还是把她送到本宫这儿养病吧。”华妃根本不理会曹琴默,径直下了命令,一丝回旋的余地也无。 “娘娘,公主半夜啼哭,实在打扰娘娘休息,娘娘若是喜欢,嫔妾可随时带她过来,娘娘”华妃在说完后就已重新回过了头,曹琴默的心不断下沉,依旧抱有倔强地苦求道。 “还不快把公主抱来,把奶娘留下。”华妃充耳不闻,温宜只是个公主,她若是抱养,只要不出事,皇上也不会说些什么。 “是。”颂芝正与曹琴默哀伤恳求的目光对上,不由移开视线,行礼应诺。 “怎么?怕本宫害了公主吗?”华妃不喜欢曹琴默方才的态度,既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觉得”曹琴默喉间泛着苦水,钻心刺痛,面上却还勉强勾起一抹笑“娘娘如此厚爱公主,心中感激。” “那,就,好——不过,”华妃想起曹琴默方才说的话,又画了个甜枣给她,不能逼得太急了不是?“你若真能如自己所言替本宫除了一个心患,公主也不是不可以回到你身边。” “是。”曹琴默如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低头。 “你要记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