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用茶盖撇了撇上层的茶叶沫子,将茶水送进口中的手一顿,并没有理会富察仪欣的疑问,而是先抬眼看向身侧的夏桔。 几年主仆,默契自生。夏桔恭敬地点点头,让小婢将托盘中的点心放在中间的矮桌上,便领着屋内的侍人退到了门外。 不得不说,夏桔长相虽不算上层,板起脸来却有一股莫名的威势,短时间内就在几个宫女太监里树了威风,站稳了领头宫女的位置。 “夏姐姐——” 富察仪欣扁了扁嘴,几分娇气地去扯夏冬春的袖子,动作间不由惯上了平日里在父母面前爱用的招数。 她也是家中独女,母亲独揽后院大权说一不二,虽不如富察氏那般对女儿过分骄纵溺爱,但对唯一的女儿,终归是不同的。 二人少时也有几次交集,但都是如出一辙的性子,相处起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总归是有几分不愉快,算不得什么深厚情谊,彼此停留的印象也不过是有些脸熟的陌生人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关系有了变化? 富察仪欣眨巴着眼睛,好像......也就近三年吧,她随母亲去夏府拜访时突然发现,那人变了。 强势、聪明、美丽......如同一朵芬芳香甜的花朵,招蜂引蝶,吸引着她不断好奇靠近。 在对方没有戒备的情况下,夏冬春身上修行的功法具备很大的优势,能轻易俘获他人的信任与喜爱。 “呐,你最爱吃的杏仁奶糕,下下火气。” 夏冬春将盘子推到对方身前,瓷白的食盘上几个被叠放的奶白小方看上去软软糯糯,正中心还嵌着一枚漂亮的甜杏仁,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她也不说话,一只手托着下巴,就这样笑吟吟的看着对方,看得人心虚理亏,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富察仪欣刚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僵硬地转了个方向抚弄自己的发髻,眼中犹然还丧着不自知的委屈。 夏冬春心中一叹,“今日秀女入宫,皇上太后的耳目正盯着紫禁城上下,你觉得辱骂妃嫔这个罪名,好不好听?” “我也没骂她呀?更何况不过是些许小事,怎么还会打扰到皇上太后了?”富察仪欣依旧觉得不太服气。 “骂不骂是你的事,可判定你骂人与否的却非你能左右决定的。”夏冬春瞥了她一眼,“更何况你地换洗衣裳不知凡几,怎么就卡在这么一件小事上了?” 富察仪欣愣怔片刻,眼中挣扎着闪过几丝清明,嘴上却不愿饶人“我......” “那本就是我最喜欢的衣裳,姐姐......”说到一半,她自己都卡了壳。 是啊!富察仪欣心中一惊,又惶又怒,她虽不是什么大肚的人,但为了这么点小事斤斤计较不饶人,她自己都嫌小家子气! “更何况,大家的位份虽有上下,但实则起点一致,未来如何无人可知,你有何必处处去讨人不喜呢?” “就她?”富察仪欣的语气弱下来,明显是听进去了。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古人示警,我等自当警醒。”夏冬春摇着头玉手一挥,散了杯上氤氲的雾气。 气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