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和随手换了件上衣就出来了,抬眼看见李知漾安静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她干净白弱,与这里的乌烟瘴气格格不入。 旁边打球的男生大多是周围职校或者高中的学生,伴随进球,他们粗话满天飞,不乏讲些荤段子,满场哄笑吵闹。 她只身坐在那里,丝毫不受影响,眼神平静,毫无波澜,今天倒是没穿裙子。 陆先和视线落在她瘦弱的胳膊上,那晚让他多看几眼的手环,依旧悬在她手臂上。 他忽然心里一紧,抬手去摸表。垂眸看,手腕徒留串珠,没有手表。 哦,那天摘下就没再戴了。 心放了下来,却对上李知漾的目光。 陆先和忽然有种自己在做贼的感觉,他摸摸鼻子不自在地拨动手腕绕了几圈的佛珠。 刚刚被拒绝还历历在目,李知漾慢吞吞挪过来,她壮着胆子邀请他,“打球吗?” 两人相对站立,李知漾刚好一米六,离他肩膀都还差点,被他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知漾脖子根爬上点红,整个人都有些局促。 陆先和一脸了然,拖着长调啊了一声,懒洋洋往前走,“可以是可以,不过要收费。” 后面小姑娘默不作声,陆先和慢条斯理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几句话,两人就走到了吧台处。 李知漾眉毛紧蹙,不想说话直接伤到他,但想了想又没忍住,“你平时就做这个?” “陪玩?” 她满脸忧心,不着痕迹地巡视一圈,周围都是男的,还都是穿校服的学生,有几个会为他的美貌买单啊。 这人满嘴跑火车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李知漾心里跑马,思路飞出万里,满脑子都是陆先和吃不上饭的可怜样。 她很简单,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陆先和忍不住勾着唇,索性趴在桌上半张脸埋在手臂里,有条不紊卖惨道:“也没那么可怜,我主要的工作内容是捡掉进下水道的球——” “擦桌子,拖地,守夜,有底薪饿不死。” 李知漾钱包掏得更快了,她点了五张大钞,想了想把包里剩下的五张一并叠在一起,放在桌上。 陆先和直起身懒懒地靠在吧台座椅上,“包我?” “你说那么难听干什么?”李知漾拧眉看他,“我给你捧场。” 他又面无表情,李知漾心里一拧,索性眉眼放平。她保证,只要陆先和说半个不字,她转身就走。 少女低头是真的乖巧,可少女扬眉睥睨世界。 陆先和心思敏锐,瞟了眼好整以暇的少女,他悄声笑着把钱收了。 / 一人一根杆到了桌前,李知漾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拎着杆靠在桌边的陆先和身上。 陆先和唇角轻勾,问她会吗。 以前没少去台球馆抓李斯言回去上课,看多了,不就那么回事吗。李知漾顿了顿,道:“应该算吧。” 他拎着杆开球,俯身下去,手松弛又讨巧地握着杆,杆一推力气恰到好处,球纷纷散开,哐当—一枚全色球落袋。 李知漾撑着杆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他姿态优雅,白色灯光照得他很白,t恤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竟无端生出几分好看。 “过来试试。”他拿着白球帮她放在一颗好进的半色球前。 李知漾听话地走过去,步子细碎拖拉,娇憨爬上她的脸。两人对视,她也不脸红,大方且坦荡。 李知漾学着他的样子摆好姿势,可杆被她推拉半天,也不见她推出。 陆先和的声音响起,“打。” 她没有准备好,匆忙挥出,结果杆击歪了,连母球都没碰到。 陆先和一脸玩味地说:“我还以为你准备半天,准备博个头彩。” 规则她懂是懂,就是没上过手。李知漾淡定把锅推给他,“没打过也知道姿势不对球就很难进,可你都不指点我。” 陆先和不慌不忙地走近指导,一点点修正她的姿势,“手收一收,杆与桌平行。” “用力推杆的时候手肘动就行了,上半身不动。” 她照做却没到位。 陆先和低头,手心伸出在她手握杆的下方,想帮她调整杆的位置。 可李知漾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靠近的时候,李知漾心里很慌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 仿佛是触电,啪,她立马松开了杆。 陆先和接住杆,低头看惊如小鹿的某人,“躲什么,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