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小将军的眼神也发着亮,他晃了晃高束的一头马尾,笑道:“阿青这算是在吃醋么?” 她吃的哪门子醋? 温衔青下意识地想出声反驳,却当真觉得心口处有些发堵。 “行了,”她避开了面前人灼热的视线,淡声道,“将军大抵也累了,早些洗漱休息吧,衔青就先回去了。” “慢着。” 沉香骤然变得浓重,那人忽而从身后凑了上来,强有力的臂弯将温衔青牢牢锁在了怀中。 他的声音在四下的寂静中低而沉,却又透露着温衔青从未在他身上感受过的疲惫,这种情绪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蔓延过来,几乎叫她喘不上气。 楚淮序……在难过。 “北顺与南旬相抗数月,今日前线送来急报,战况不容乐观。”他低低道,“父亲原本一月一封的家书也许久未见了。” 楚淮序收了收双臂,又凑得近了些,顿了一刻,再开口的声音带着微颤:“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温衔青没有继续挣扎,她轻叹了口气,心下也不太好受。 就让他抱会儿吧,从小到大的青梅,兴许是这人在世上为所不多能够依靠的人了。 “将军……”温衔青轻声道,“圣上没有派兵支援么?” “派了。”楚淮序摇了摇头,额前的碎发在温衔青肩颈处激起一阵痒意,“只是军队被半路拦截,仅是自保就已很难,遑论支援。” 听上去倒真是个死局。 还是个自己帮不上忙的。 温衔青正蹙着眉犯愁,却听楚淮序又接着道:“今日我已同圣上请命,过几日便要领兵出征,此去……也不知结局会如何。” 温衔青心中一紧,慌忙转过身,也顾不上面前那人惊诧的眼神,匆忙道:“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将军战无不胜,南旬算得上什么。” 楚淮序一愣,转而又恢复了惯常的笑意:“阿青教训的是,我不在的日子里,可别太想我。” 南旬兵力强大,连楚淮序的父亲亲自出征也攻克不下,两人都很清楚领兵出征的危险性,但却都心照不宣地揣着明白装糊涂。 “楚淮序。”临走前,温衔青冲着那人道:“你得平安回来,否则……” “就别再来见我。” 此夜帐中温暖,楚淮序看着温衔青掀了帘,身影消失在后头,他垂眸捻了捻指尖。 她的颈后,什么时候生了一个“莲花”印记? * 几日后温衔青收到了楚淮序寄来的书信,知道那人已踏上征途,怕是往后数月都见不上那小将军一面了。 她也说不清自己什么脾性,分明之前还觉着那人总喜欢逗弄自己,巴不得离他远些才好,可现在楚淮序走了,还去了千里之外的边境,温衔青倒有些不习惯了。 春节过后,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食肆的生意也因此清闲了些,只是她却一直打不起精神,手上一空下来,便总对着窗外发呆。 “小姐,”连枝轻推了她一把,才叫温衔青回过神来,“有客。” 来人身形瘦削,生得贼头贼脑,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 温衔青打眼一瞧。 这人竟是她那便宜娘派过来,成心想要坑她的。 提前吃下泻药,无论温衔青做什么菜,那人都可以食物不净为由状诉自己。 这般不由分说的“碰瓷”倒是个好主意,只可惜千算万算,沈慕荷都不会想到温衔青有个窥探人心的金手指,自然也不会想到自己派的人会被抓住把柄。 温衔青一脸笑眯眯地看着那人开始自导自演:“老板,你这菜里放了什么……我肚子好痛——” “你胡说什么!”连枝急道,“菜里若是真有什么,旁人吃了怎就没事,轮到你吃就腹痛了?” 男子却听不进连枝的话,只一个劲地在地上翻滚叫唤着,捂着腹大喊:“这我可管不着,总归我就是在这食肆里吃坏了肚子,这责任你们撇不干净!” “不认是吧,行,”他指着连枝,狼狈地爬起来,边往外头跑边道,“那就衙门见!” 这场闹剧草草结束,连枝气不过,狠狠跺了跺脚泄愤,不满道:“小姐怎的也不出声辩解几句?全靠连枝,哪里说得过那人。” “沈慕荷想要陷害我,不妨就先顺了她的意。”温衔青安抚道,“别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回春时,大雪总算停了下来,只是寒风仍然刺骨凛冽,温衔青出门前,连枝生怕她着了风寒,硬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替她添了衣,才算是勉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