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形容周沉璧此刻的心境呢? 峰回路转,转得他晕头晕脑。 柳暗花明,明得他晃瞎狗眼。 片刻之前,他还想大度地成全她。 眨眼之间,却换成了她来成全他。 周沉璧懵了一瞬,心中霎时涌入狂喜。 他想大笑,想跑到月光下去舞剑,想……狠狠踹胡定一脚,扬眉吐气道:“爷就是全庞城姑娘最想嫁的人!” 然而他忍住了。 毕竟此时的气氛,不太适合。 他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先起来。” 声音十分冷静。 阮茵站起身,与他相隔一臂之距,微微仰头看着他,莫名有一丝紧张。 他不开口,她便觉得自作多情了。 “你若不需要,就当……” “那就说定了。” 她的话被打断,一时怔忪,抬眼看他,是要确认的神色。 周沉璧提起唇角,轻快道:“我说,那就说定了。我们……成亲。” 阮茵这才点了头:“好,说定了。”过了一会儿问,“你是几月的生辰?” “年初,二月。” “那么只有不到半年时间了。待你生辰过后,我们去找算命先生,若你的劫数过去了,给我一封和离书便可。” “……” 周沉璧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就知道! 这小娘子总能搞得他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上。 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和离了! 哼! 本想如你所愿,是你自己偏要招惹。 既进了小君侯的手掌心,还想着翻你的筋斗云? 做梦去吧! 周沉璧心里风起云涌,外表却声色不动。 过了一会儿,平静道:“我有个条件。” “你说。” “日后不准再叫我小君侯。” “那要如何称呼?” “自己想!”周沉璧气呼呼地,“总之我不叫小君侯!” 阮茵想了想,试着叫:“……公子?” 周沉璧仍是不满的神色:“你又不是我丫鬟!” 那还能叫什么? 她蹙眉又想了一会儿,难道他的意思是,可直呼其名? 是不是不太礼貌? 阮茵纠结着,周沉璧却等不及了:“你跟你的君子之交都这么生疏的?!” 他已很是不满了。 虽不知为何,但阮茵忍不住笑了:“周沉璧。” 周沉璧淡定地昂起下巴,背负双手,转身走了。 在无人看见的夜色中,大大地扬起了唇。 “天凉,吃饱了就回去。” 翌日一早,阮茵婉拒了齐夫人一再的挽留,又向齐泰郑重行礼,辞别出来,与阿娘坐进了马车里。 送她们的车夫是齐泰安排的,刘长贵昨日便被押回了庞城。 周沉璧骑在马上,对齐泰拱手:“齐大人昨日之情,我记下了,日后若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齐泰忙道不敢:“抓捕嫌犯,是某分内之事。还请小君侯代为向侯爷问好。” 二人又客套几句,彼此作别。 回程的粮水充足,马车宽敞舒适,一路走得不慌不忙,午时,一行人还在两城之间的村镇吃了顿饭,才不紧不慢地继续上路。 车里,阮茵斟酌了半日,依然没想好说辞,最后泄了气,干脆直言道:“阿娘,侯府的提亲,我不打算拒绝了。” 岳淑媛诧异:“茵茵,虽说阿娘也认为侯府这门亲很好,但你先前分明不喜,如今突然又决定应下,可是因小君侯此次的救命之恩?阿娘不希望你因恩情而糊涂交代自己的终身,以后日子那么长,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阮茵不敢告诉阿娘实情,也不愿骗她,便含糊其辞:“一辈子那么长,眼下无论我做什么决定,日后都可能后悔。既如此,倒不如随心而行。此刻我想嫁,便嫁了,日后后悔了……再说后悔的事。且我观小君侯言行,不是孟浪轻浮之人,阿娘觉得呢?” 岳淑媛轻轻掀起车帘一角,看着马上之人,慈和地笑:“阿娘也觉得,这孩子很踏实,是个可靠之人。”说着神色一黯,“不过阿娘一向识人不准,也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