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阮茵停下脚,转身看着周沉璧,认真道,“嫁入侯府,确实风光,若我此时不答应,此生也定不会再有第二个得嫁高门的机会了。且我受小君侯相助良多,你有所请,我原不该辞……” 很好。铺垫了这么长一串,但是呢? 周沉璧预感不妙。 “但是……这个忙,我不能帮。” “为何?”周沉璧面无表情。 “我此生,只想平淡度日,什么命理劫说、成婚挡灾,于我来说太过跌宕,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帮得上忙。即便那算命之人真的看破了天机,小君侯要成婚,也有太多选择,并不是非我不可。且婚姻大事,我不愿草率决定,即便要嫁人,也必得是心仪之人……还望小君侯体谅。” 她如此冷静理智地分析了一篇话,说到底只有一句:他并非她心仪之人。 照周沉璧原来的脾气,他该生气,该不屑的。 可不知怎的,他气不起来。 她说想平淡度日,他便不由自主地去想她如今的日子。 寻常的闺阁女子,家中富贵些的,哪个不是待在后院绣花品茗、闲话家常,而她却每日迎来送往、笑语嫣然,将一家脂粉铺打理得清清爽爽,这当中有几分不得已? 再想到胡定先前所说,她的阿娘又是那样进门的,母女俩在府上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端看她今日步行走了十里地便可见一斑。 这样的她,为自己慎重打算,他不能不体谅……却也不能不失望。 周沉璧不语。 阮茵愧而垂首:“前方便是城门了,阮茵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她仍然走得步履款款,不慌不忙。 将一个沉默望向她的人留在身后。 周沉璧方才出城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思,谁料一个时辰不到,便好似丢了什么要紧东西,被别人捡走了,那人还明确告诉他:不还了。 简直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哼,走着瞧! 周沉璧翻身上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直到看她进了春晖坊盘儿巷,才停下了马。 阮茵进府里去了,周沉璧原地待了片刻,欲走之时心中忽然一动,盯着阮府大门,皱了皱眉。 这宅子……有几分熟悉,来过似的。 想了又想,记不起何时来过,大约是记错了吧,他也不甚在意,拍拍马脖子,掉头走了。 第二日,阮茵一进胭脂铺,纪阿月二话不说将她拉到耳室,从斗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喜滋滋道:“姑娘,这是小君侯送来的,上好的金疮药。”阿月边说边上下打量她,“姑娘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阮茵摇了摇头,问:“何时送来的?” “就昨日下午啊,胡小哥来了三趟,你都不在,他便交给我了。” 阮茵心念微动,想起炎神祠里他曾问过她额角的伤……盯着那瓷瓶看了一会儿,垂眸道:“收起来吧,我没受什么伤。” 阿月想替小君侯说好话,见阮茵兴致不高,便悻悻然打住了。 二人说起此次芙蓉镇之行,原来作坊里好几个熟练工人生了病,看过大夫,只说可能是吃坏了东西,熬了几服药喝下去,却也不见轻。他们的家人为照料病人,不得已也停了工,如此才耽搁了进度。 阮茵挨个探视完,与两位坊主商议加急找人临时替工,这些临时工人若有意愿长做,可大力培养。她已想好了,要在城中再开一家胭脂铺,届时作坊只会更忙,此时开始筹备正好。 说完作坊之事,阮茵吩咐小七这几日在城中寻一寻合适的铺面,她和纪叔也会分头去看,选一家地段好的先赁下来。 上半晌,铺里客人络绎不绝,到了中晌终于有功夫喘口气,阮茵捶着肩去耳室里歇坐喝茶,方坐稳,阿月便急急跑进来:“姑娘,二姑娘来了……”话音刚落,阮春蕊带着几个婢女进了铺门。 “这铺子怎的这般冷清,生意不好?”阮春蕊讥讽道。 阮茵瞟她一眼,仍旧坐着喝茶:“生意不好,于你有何好处吗?” 阮春蕊轻哼一声,在铺中四下转着,这摸摸那碰碰:“长姐生意不好,就不能在我跟前逞威风了,于我自然有好处。不过现在嘛,我也不在意了……” 她说着笑起来,不住地看阮茵,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得意。 这神色太过熟悉,阮茵也一如既往,遂了她的愿。 “二妹是有什么喜事?” 阮春蕊踱进耳室,坐在阮茵对面的高脚春凳上,还未开口,一旁的婢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