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两件事用在你自己身上吧,别做这些无用功了。”她转回头,垂眸扯出一个笑,补充道,“而且裴玥只是个小辈,裴氏剑门和裴老门主不会因为她不相信阿玠是我害的就改变对我的看法,那些人云亦云的江湖人就更不会了,没必要白费功夫。” “好了,夜深了,我带你回去。”一边说,她一边起身去拉卓潇。 她骨节分明的手伸到面前,从她说起往事时就没再开口的卓潇一咬牙,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高姐姐,”他抬头看向高少怀,“那些人有意引你们入彀是真的,但这也不能证明那消息就是假的!”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是有希望,既然如此,何不试一试呢?” 月光里,他凝视着高少怀,本该如迷蒙烟雨般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像漆黑天幕上的两颗星,亮着执拗的光。 高少怀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未雨死在面前,我会怎么做呢?”她扪心自问,“大概就会像他说的一样,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管不顾地去试一试吧?” 可就算她不算聪明,人吃一堑,总得要长一智——她都被坑成这样了,总不能明知对方很可能是在骗她还不管不顾地往上撞。 拂开心里蠢蠢欲动的念头,高少怀打算直接拒绝他,可他口中的一线希望却勾在她心上,让她迟迟开不了口。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尾被吊钩勾住的鱼,明明嘴上已经见了血,可就是甩不开到嘴的饵。 就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卓潇是个极乖觉的,见她似有动摇,立刻把那两个要求搬了出来加码:“况且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想去玄烛塔看看,若是一个要求不行,抵两个也成的。” “江湖人义字为先,你话都说了,总不能反悔吧?”他看着高少怀,促狭地一挤眼睛,“说好的一诺千金、死生不负呢?” 高少怀叹了口气。 她评价道:“就你这样的,迟早得被人套个麻袋打死拉倒。” —————— 翌日一早,三人启程往玄烛塔走。 高少怀年长些,一出门就主动策马走到了临崖的一边,示意卓潇和裴玥走里面。裴玥不敢挨着高少怀,忙用眼神向卓潇求助。被她用祈求的目光盯着看了半晌,本来就想和高少怀并辔同行的卓潇这才做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到了中间,让裴玥到他右手边骑马。他们此行只有三个人、三匹马,外加每人一个小包裹,游春踏青一般晃晃悠悠地沿着山道一直往烟波山西面走——主要是卓潇的骑术着实一般,在这山道上跑不快。 从清晨走到傍晚,眼看着就要出山,裴玥终于按耐不住,壮着胆子开口。 “我们就这样去吗?”她的声音很小,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高少怀没明白她的意思,偏头朝她望来:“嗯?” “那可是玄烛塔。”就这么去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在高少怀的注视下,她莫名心虚,声音越来越低,细如蚊吟:“要不要做些准备……” “哦。”高少怀稍一点头。 她一指自己:“有刀。” 又指了指中间的卓潇:“有盘缠。” 最后遥遥一指卓潇另一边的裴玥本人:“还有人带路。” 放下手,她问裴玥:“这不挺齐全的吗?还要准备什么?” 裴玥差点被她活活噎死。 “我是说。”意识到再和高少怀迂回下去,这天得聊到明年,裴玥把心一横,直接说,“不需要联系些朋友同去吗?在附近接应也好,总得要有个照应吧?” 她强调道:“那毕竟是玄烛塔。” “不用。”高少怀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有我呢,肯定护着你俩平安回来。” 裴玥无言以对,只好闭嘴。卓潇夹在中间乐得要疯,又不想惹得高少怀不快,只好把笑全憋在嗓子里,憋得脸色通红,把马鞍拍得“啪啪”直响。 高少怀懒得搭理他,全当看不见,马蹄声不紧不慢地响在林间,忽然,她勒马驻足,轻抬左手。 “嘘。”她低声说,“别出声。” “林子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