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的。 太平也没什么不好的,谁还不想过太平日子呢? 感觉这一天就要这么安安稳稳地过去,卓潇心情很好,他低头喝了一口咸鲜的羊骨汤,再抬头时动作却倏地顿住了。 远处吹来的山风里,依稀好似有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姑娘怒骂声? 瞬间警惕起来,他凝神细听。 她喊的好像是——“放肆!你干什么!” 出什么事了?! 他捏着汤匙的手指骤然一紧。 “小囡,你乖乖坐在这儿吃,哥哥有点事儿。”不想吓到同行的小姑娘,卓潇硬生生绷住了表情,一点惊容也没露,搁下手里的汤匙,他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你且吃着,若是吃完了哥哥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先回去找你阿娘。还记得路吗?” “记着呢!”小姑娘响亮地回答他,“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回走就是啦!” “好,小囡真是个聪明孩子。”他笑得泰然自若,全无破绽,“阿娘还在等你,你快快地吃,吃完就回去找她,记住了吗?” 此间有高少怀,乡亲们又聚在一处,人多势众,卓潇不怕贼人明目张胆地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小姑娘年幼力弱,若是真起了乱子,她裹在人流里一个站不稳跌一跤,让人踩上两脚恐怕要出人命的。 可直接告诉她也不妥当,那边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未必就如他所想。小孩子不知轻重,又说不清楚个话,嚷嚷起来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到时候没事儿也要生出事来了。 交代完小姑娘,他起身走到摊主面前,塞给他一小把铜板。 “阿叔,借个扁担使使,”他状似随意地和早混熟了的摊主说了一句,末了压低声音提醒,“那边有动静,我去看一眼,劳烦阿叔告诉乡亲们警醒些,等会儿小囡去找她阿娘——就是布摊那位小嫂子,也请阿叔帮着看顾一下。” 看出老板脸上的忧色,他小声安抚:“别担心,我就是听到点响动,也未必就是大事,真是大事儿我就和你借刀了,借扁担干嘛。” “对了,再借我一把茱萸粉,回头给你算钱。” 用格外轻松自然的语气和态度安下了老板的心,他提起扁担,大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随着他越走越近,风携来的动静也愈发清晰了。 “铮——” “当啷。” “嘶!” “下作竖子!你敢!” 远处的动静时大时小,敲锣打鼓似的金属撞击声里时不时还夹杂着几下闷哼和呵骂,卓潇心里一沉,脸色顿时凝重了三分。 坏了,这是已经打起来了! 虽说已经和高少怀练过几日刀,卓潇对自己的身手依旧十分有数——若和那姑娘打斗的是此地横行的高手,那就是把十个他捆在一起,也就是给人家送菜去的。 更何况之前差点被打劫的经历也让他长了教训,自己瞎折腾没什么,万不能因为自不量力连累无辜——那回若非高姐姐深藏不露,不光他自己生死难料,高姐姐和许大哥恐怕都得给他陪葬。 越来越清晰的“砰砰”声擂鼓似的响在耳畔,卓潇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但他没打退堂鼓。 即便有种种顾忌横在心头,他也没打算坐视不理,只是想着不能蛮干,得智取。 卷着血腥气的山风吹得卓潇打了个激灵,他环视四周,将周遭地形收入眼底,攥紧怀里的茱萸粉包,有了主意——烟波山附近多生松柏,更兼山势连绵起伏,山脚也不是一马平川,因而即便是深冬时节,此地也不是那种一眼能望个通透的地形,而且冬至那天下的是鹅毛大雪,此时山间积雪未化,他穿的又是白衣,那边打得“火热”,只要他小心隐藏,应该不会被发现。 正面他肯定打不过,偷袭总行吧?就是不知道动手的是什么人。 卓潇蹑手蹑脚地压着自己的动静,抱着扁担一路靠到近前,他猫着腰半蹲着身子,从柏木枝杈间往过瞧。 这一眼看过去,所有的犹疑和顾忌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幸好他今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