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公案?” 二皇子笑道:“登闻鼓,你知道吧?” 尚妩撇了撇嘴:“当然知道,不就是人人都能敲了告御状的鼓嘛。” 二皇子又道:“上个月有人敲登闻鼓,还没等着有司衙门响应呢,一头撞死在登闻鼓前了。等仵作去验尸的时候,发现这人发髻之中藏着三封奏疏。这事儿当时就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查明了,此人乃襄州荔县一个小小的典史,今年荔县水患严重,可是地方官并没上报灾情,反而多加赋税,致使当地百姓民不聊生。” “啊,地方官员也太坏了!”尚妩见缝插针地评论了一句。 二皇子点点头:“是啊,这典史劝地方官员上书反映灾情,但地方官员嫌他事多,不仅没同意,还罚了他的俸禄。” “怎么这样!后来呢?” “这典史也算心系百姓,并没因为地方官员的威压而放弃,他干脆想出了个什么法子呢——擅离职守,到昌安城来敲登闻鼓,告御状。” 尚妩有点纳闷,问:“怎么这样,他千辛万苦跑到都城来告御状,居然在登闻鼓前撞死了?一定是有人害他!噢!肯定是那群地方官员想报复,给他撞死了!” 二皇子身边的伴读忍俊不禁,小小声跟尚垚咬耳朵:“公主想象力是真丰富啊。” 关键咬耳朵的声音实在不算小,尚妩很不爽地瞥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宁璋嘴角一扯,学那伴读的样子也“小小声”跟尚妩咬耳朵:“这人谁啊,认识吗?” 尚妩也“小小声”哂道:“你怎么连他都不认识,这可是荣昭贵妃的内侄,名叫谢海卿啊,昌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原来是个纨绔。” 宁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解了尚妩有气不能发作之苦,轮到尚垚和谢海卿心里不爽。 北辰豫看向尚垚:“崇岭,这案子你看如何?” 尚垚赶紧悄悄拍了一下谢海卿的手背,让他先把脾气收敛回来,专心上课,然后分析道:“方才先生说了,此人乃擅离职守,已然有罪,无论他所奏是否如实,这一顿发落可少不了。按我朝律例,必先要查明击鼓者身份,他的身份一旦查明,一顿杖刑下去,不死也废了,若如此,不如以死明志,以表决心。” 北辰豫未置可否,看向座中,示意大家可以自由谈论。 四皇子先摇头叹息:“二哥也将人命看得太轻了。” “四弟此言差矣,以一人身死为万民请愿,孰轻孰重呢?” 四皇子身边伴读也论道:“四皇子并非此意,为万民请愿未必需要以死明志,这个典史原本可以不死,是因为如今的制度让他不得不死!” 尚垚的目光凛冽地看向四皇子身边伴读:“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崇岭,我来第一日就说过,笃思馆没有皇子宰相,只有先生和学生,课堂之上大家畅所欲言,出了这个门便不追究。”北辰豫一般不太参与他们年轻人眉飞色舞的吵架,但通常会不懂声色的控制场面,很少才会出言提示。当他开口的时候,那是真有些不太像话了。 尚垚赶紧恭恭敬敬说了声是。 四皇子那个伴读宁璋在宫外见过的,梁家的小少爷梁鹏,是梁英的堂弟。 论起来,这几个皇子挑伴读倒都有些意思。一般后妃母族家里有适龄且聪慧的小少爷,通常会在母族中选伴读,尚垚和尚远年岁相近,他们两个同时选的伴读,当时不少朝臣进言,唯恐先皇后母族姜家干政,纷纷劝阻姜家选少爷,而对荣昭贵妃母族谢家,却无一句阻挠之音,因此二皇子的伴读就是荣昭贵妃的内侄谢海卿,而三皇子的伴读定的是卫家小少爷,概因文治侯一向持中立之姿,不入任何党派之争,这卫澜才显得有些安全。而到四皇子之时,因其母妃庆贵嫔家门冷清,族中没一个数得上的适龄少爷,圣上这才又从昌安城中选了个亲贵臣子家的少爷。 之前没怎么想过,可如今看二皇子和谢海卿的姿态,宁璋倒感到奇怪,这荣昭贵妃的父亲乃当朝太师,哥哥又是有兵权的大将军,相形之下,姜家实在无足轻重,为何满朝文武只防姜家,不防谢家?二皇子和谢家这少爷的眼睛都快长到脑门上了。 宁璋心里嘀咕,面上却没什么异常,只继续托腮听他们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