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坐正了一下。 沈嬷嬷当然知道颜夫人是指桑骂槐,便苦着脸唉声道:“求太太发落吧,我每日过来教导姑娘,可是实在能力有限,老婆子便是想把肚子里拿点货都拿给姑娘,可是姑娘……唉,若是姑娘有什么不好,那都是我老婆子的不是。” 颜夫人道:“沈嬷嬷不必自谦。谁不知道沈嬷嬷是在宫里伺候过的,如今就是在咱们孟家,老太太都敬您一分,更别提这些做小辈的了。若是你能力不行,恐怕整个孟府也没有谁的能力算行了。我说句不恭敬的,庄妃娘娘入宫前,也跟沈嬷嬷学过些日子呢,可是如今五姑娘这模样,嬷嬷是不是藏着私,没有倾囊相授呢?” 沈嬷嬷恨不得眼泪都要做出来:“我老婆子要是有一寸私心藏着不肯教,但凭太太责罚。可是我实在有心无力,便说破了嗓子,也只能是这地步了。” 宁璋在一旁坐着听两人一唱一和,笑得很耐人寻味,这两人若只是过来奚落她一番,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个屁放了就完了,反正她们要是存了激将的心,想让她说出来什么不恭敬的趁机发落,那想都别想。 但颜夫人这一番夹枪带棒可并非只是为了奚落来的,她才铺垫了两句话就立即入港,指着令璋道:“恐是五姑娘一个人学,打不起精神,没个人陪着比着,也不知道算是学得好了还是学得慢了。既这么着,就让六姑娘也跟着五姑娘一起学,你老人家辛苦,同时教两个徒弟,我只图她们两个互相激励,有商有量的,能让五姑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沈嬷嬷作势思忖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拍手道:“这样最好了!我实在是没别的法子可用,太太这法子,没准儿真能管用。阿弥陀佛,那我便烧了高香了。”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就是想把令璋也送过来学学规矩,倒夹枪带棒地唠叨了这么一顿。 宁璋是觉得加个令璋没算什么,但她不愿意枉做个好人。这颜双仪都骂到自己头上来了,还想着她能笑容可掬地欢迎令璋?做梦呢。 于是宁璋只管歪着脖子意味深长的笑,不肯点头,也没摇头。 当归想起来藏冬的叮嘱,少不得替宁璋回绝了:“太太这是说哪里话,六姑娘的规矩学的这么好,整个府上都是有目共睹的,唯独五姑娘规矩欠缺,哪里敢劳烦六姑娘陪着?” 颜夫人原本起了一分笑意的脸忽然又如冰冻,她深深皱起眉头怒道:“主子说话,哪有你张嘴的份儿?宁璋,我看你院里的规矩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了。暮秋,把她带下去罚五个巴掌。” “慢着。” 宁璋先开了口,才慢悠悠坐直了身子,她算是平静地看着暮秋,可是目光中有一种天然的杀气腾腾。暮秋见状,倒没敢立刻去提当归。 宁璋哂道:“当归是我的人,做规矩不要做到她身上,要找麻烦,冲我来。” 沈嬷嬷道:“五姑娘,我昨儿才教过你,一府之中应以主母为尊,虽说各自院里人手各自调教,可是整个后院,主母愿意调教的话,那也都是当得的。你若要阻拦,便是……” “还废什么话,小六不是想过来学规矩吗,学不学了?若要吵闹,我这院里就容不得她。”宁璋言简意赅地规定了自己的底线。 沈嬷嬷等颜夫人的示下。 颜夫人脸色稍微讪了讪,但也知道大局为重,就清了清喉咙,当没事人一样叮嘱了令璋要好好跟着沈嬷嬷学规矩,要她和宁璋和谐相处,切勿生事云云,虽则说的是令璋,但其实字字在敲打宁璋。 颜夫人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宁璋的神情,见她那副混不吝的样子,白磨了半天嘴皮子,也未必磨到她心里去了,越说还越给自己攒了一肚子气,于是说着说着,颜夫人便戛然而止,一拍桌子走了。 令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硬着头皮朝宁璋笑道:“五姐姐,我……” 宁璋无意与她为难,叫惠香再给令璋添一张桌子,俩人一起跟着学就是。 那边藏冬急急忙忙去垂华堂找卫夫人,得知卫夫人在云远斋,又着急忙慌地往云远斋去寻行露,求行露帮忙递个话。 行露答应着进去,一会儿又出来,笑道:“太太叫你进去说呢,去吧。” 藏冬将额头上的汗珠揩拭干净,喘匀了气,才稳当当跟着行露进了云远斋堂屋,她见卫夫人、容璋、林氏都陪着孟老太太说话,就先给各主子福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