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璋耷拉着眉眼,道:“伯母,你也知道我这脾气,若叫我去宫里规规矩矩的受罪,还不如让我跪祠堂来的干脆。这事儿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运筹的,若只是搞我也就罢了,可是万一冲着孟家来的呢?我在宫里一个不慎,可能能诛九族。” 卫夫人笑道:“我还当你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还怕这个?” 宁璋道:“这九族里的确有些无辜之人,真出了什么事,我便是能跑得了,未必人人都跑得了,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卫夫人道:“若只为了这个,那你不用担心。你入宫那次,很合庄妃的眼缘,知道灵丘公主要伴读,她便找我要了你的名帖,举荐了你。两个公主伴读出身为你担保,选中你也没什么奇怪的。” “啊?”宁璋痛心疾首,是谁也不该是她俩啊,庄妃和卫夫人按说最是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人的,怎么还会把她往这个火坑里推?宁璋简直一时语塞。 卫夫人搁下书,散漫地歪在太师椅中,笑道:“你若是实在不愿意,也有办法,到时候告个身体不适,后头还有其他备选等着。只是我要是你,会先从其他角度看看这个事情,再行判断。” 宁璋问:“伯母还有什么角度?” “我为你争取这个机会的时候,一来是因为外头的确有些爱嚼舌根的人,总是抓着你从隐州小地方来这一点聒噪,我固然可以教你充耳不闻,可是作为长辈,我也想从根本上帮你解决一些麻烦,比如做公主伴读,那说明皇家认可了你,以后要是再有人聒噪,就是在挑皇后的眼,而你呢,兵不血刃地解决了麻烦。” 见宁璋满脸都是“为何要把这些人放在眼中”的表情,卫夫人笑着点点头,继续道:“当然,你很疏朗,这点也是我喜欢的,只是你在昌安一日,固然可以特立独行,但是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规则你看不惯、瞧不上,但是按照这个规则来,可以省却许多麻烦,这是我的初衷。” 到底是昌安第一流的才女,能把旁人求之不得的公主伴读当信手拈来之物来“省却许多麻烦”,这过程她肯定费了一番心力,可在事后说起时,总还是有一些清高的气质。 宁璋点点头,算是心悦诚服。 卫夫人又道:“如果你留在昌安,一个公主伴读的身份,会为你带来很多方便。而如果你不在昌安,即令回到江湖,那么我想,你如今肯来昌安这一趟,也并非只是因为老太太的要求,而是因为你自己想要见识一番远江湖的朝堂、想要感受当权者和参权的族群是如何思考行事的。而你如今被缚于高墙之中,其实只能体会朱门酒肉臭,倒很难感受你曾经生活的那些地方,究竟是被什么力量掌控、影响的。我若是你,就会更想到漩涡的中心去看一看。” 如果说宁璋刚才的心悦诚服是体会卫夫人的苦心,而此刻的心悦诚服,就是真的甘拜下风。她竟然从没想过到漩涡中心去看一看,当她面临漩涡的时候,第一想法居然是规避,是不要被卷进去,而不是逆流而上。卫夫人坐镇伯府,却比她更有江湖侠气,宁璋不仅感到愧赧。 卫夫人观之感之,道理便点到为止,忽又笑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会吸引我。” “什么?” “给灵丘公主做伴读,日日去笃思馆读书,就能日日见到卫澜。”卫夫人的笑意添了两分促狭,“他如今给三皇子做伴读,可是笃思馆的常客。” 宁璋的目光忽地亮了起来,她几乎已经完全被卫夫人说服,直到听到卫澜二字,便知道自己算是彻底投降了。她于是扭捏起来,恨不得直往卫夫人身上扭,希望从这种扭捏中能够自然流露出来“我同意去当伴读”的信息,而不用自己亲口答应。 但卫夫人可太不是善茬了,她当然看得出来,偏要故意说:“如果你不愿意,我是从来不勉强你的,少不得我替你跑一趟宫里,将这事推得干干净净。” “这么热的天,也不必特特往外跑一趟了吧……”宁璋很无奈,实在面子功夫比较倔强,不大愿意亲口承认。 将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卫夫人饶有兴致问:“将离,你笑什么?” 将离道:“夫人还是不太了解宁璋啊,她这人是绝对不会为美色所折腰的。夫人不提卫二公子,一提他,那宁璋肯定就要退避三舍了。” 将离已经把“我就是要开你开涮”的意思明明白白摆在了脸上。卫夫人立刻领悟,与她一唱一和,就是想逗一逗宁璋,看她着急一下,亲自说出想做伴读的话。宁璋最要面子,明知这两人只是捉弄她,便高高挂起:“我这个人除了不为美色所折腰呢,最主要是还很听话,我尊重伯母的意见,伯母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听。” 将离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鼓了鼓腮帮,满脸得逞的笑容:“噢~原来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