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封此时的状况,她得时刻盯着帷幔内的动静。 很快,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从帷幔内传了出来,接着是一阵痛苦又愉悦的□□声,不知是不是此刻被氛围所烘托的原因,殊劫听着这□□不似人声。 帷幔动了,殊劫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一只手从帷幔内慢慢伸了出来。 这东西似乎想要爬下来! 殊劫内心恐惧,再也忍不住了:“鼓......快出来!我要被吓死了!” 就在那东西咚的一声从帷幔内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鼓从烙印中爬了出来,立刻化成了人形,也落到了殊劫的身前。身后倚着墙壁的武封一时见到帷幔内跌出来的东西,一时又见到凭空里又出现了个大活人,“啊”的一声,便再没了动静,听着像是彻底昏死了过去。 殊劫躲在鼓的人形——枯雪的身后,余光瞄了一眼已经晕倒瘫软在地的武封,只能在心里连连向他道歉。 “这...是什么东西......!”枯雪迟疑着,仍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向后退了好几步。殊劫抓住枯雪的手臂,走到了枯雪的一侧,与他并肩而立,这下她看清了掉下床来的到底是什么了。 这确实是个人,但是又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 是了,殊劫想了半天才想起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一个正在融化的人。 这个人的身躯像是一颗在阳光下暴晒的糖,皮肉全都融化般地向下堆积、粘连,以至于被褥都和她的后背粘到了一起,整个人在翻滚下来的时候把被褥也一齐带了下来。手臂的上端似乎也与被褥连成了一体,只有一小段前臂和手还是自由的,因此得以缓慢的在空中挥舞着,但这前臂和手也在挥舞中不断地滴落着融化的皮肉,看起来像是殊劫手中不断燃烧的蜡烛,十分诡异。 殊劫把眼神挪向这个人的头部。头发还是完好的,上面仍然戴着些饰物,殊劫一看便知确实是烈火宫里的人。 是萱意? 殊劫不确定的把目光转移到这个人的脸部,想要看清脸的模样。脸部的皮肉还算正常,只是面容有些扭曲,但殊劫还是从上面看到了萱意的影子。这个正在融化的怪人是萱意,这个发现让殊劫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巨大的不可思议之感,一个凡人女子,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殊劫去看她的眼睛,却突然发现那双眼睛也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殊劫悚然一惊,抓着枯雪的手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的手臂。枯雪没动,只是看着萱意,说道:“她要说话......” “是...是殊劫...姑娘来了......”一阵嘶哑可怖的声音从萱意的喉咙里飘出来,在殊劫和枯雪听来如同指甲划墙般令人难以忍受。殊劫蹙着眉头,仍然点了点头,见萱意似乎仍然是有清醒的意识的,便又问道:“萱意,你对你的母亲和昭弥做了什么?你对你自己又做了什么?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萱意断断续续地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奇怪笑声,殊劫毛骨悚然,默默吞咽口水。 “我...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做了...几场梦......而已,昭弥...昭弥直至今日...仍在欺辱...我!”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十分恶毒,萱意瞪着殊劫,目眦欲裂:“我在梦中报复她一下......以泄...我愤,难道都...不行么!” 说完,萱意突然又十分伤心,呜咽着,泪水沿着眼尾流进尚存的鬓发中:“那...人...面铜樽...烧得我很疼......母亲......却让我忍!!还...好......有...无象大人,无象大人......让我在梦中...得以......尽情的报...复了...她们......哈哈哈哈哈”随着萱意的笑声,那些皮肉滴落的更快了一些。 殊劫紧紧地蹙着眉,一面消化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话,一面对萱意说道:“你说你是在梦中报复了她们。可是,萱意,现实中,你的母亲已经死了。” “殊劫姑娘你......又在说...疯话了,我只是......怨她,在梦里...捅了她一刀而已......是无象大人...给我的一场梦罢了....不过我可真是个胆小鬼......在梦里...都不敢直接杀死昭弥...我惧怕她!”萱意自嘲似地露出扭曲的笑脸,“不过没关系,下一次......我会尝试...一下一刀了结她的滋味......无象大人....无象大人.......”萱意呓语着这个奇怪的名字。 “再给我一场梦吧......” 然而,肉眼可见的,萱意的躯壳像是已经到达了极限一般,手臂垂到胸前,很快,整只手臂都与胸前的皮肉融化在了一起。枯雪想拿手去挡殊劫的眼睛,但是殊劫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