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殊劫再醒过来,她已经躺在了长生殿的正殿里,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殊末的衣服和簪子。 她从地板上坐起来。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 正殿的大门开着。已是傍晚了,天上没有太阳,铅灰色的云层积得厚厚的,零星的雪花正从天上飘下来,被风一吹,有些打着卷儿的往殿里飘,落在门口处的地面上,融化了,形成星星点点的水迹。 风把殊劫的裙角吹了起来,也吹得整个正殿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人的哀鸣一般,不绝于耳。她面无表情的去叠殊末留下的衣服,然后从地板上爬起来,把衣服和簪子收好,走出正殿,关好大门,一直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殊劫在心中想,在这不逝山上,还能是谁把自己带回了长生殿呢? 天彻底黑了下来。 风已经停了,但雪下得越来越大。 殊劫没有给自己做饭。 她坐在窗前的案几旁,案上放着殊华的古琴。窗子被她自己支起来了,从殊劫坐的地方往外看,能够看到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以及窗外那丛竹林。 因为没有风,雪花落在竹叶上所发出的细细簌簌的声音就格外的清晰。 殊劫为自己泡好竹叶茶,放在案几上。 殊劫开始弹琴,弹一首名为空庭赋的曲子。这也是殊华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古琴的铮铮之音伴着茶香袅袅,雪声簌簌,回荡在长生殿内。 但琴音无人赏。就算有人赏,恐怕也只会被这琴声中的孤寂悲凉感染得心生抑郁。 殊劫接连弹了好几遍,心中越发沉闷。 她停下,把已经失温的茶倒进自己的嘴里,便又起身,冒着雪去花园里拿殊末藏的竹叶酒。 酒被殊劫挖出来两坛。 她回到案几前,咕嘟咕嘟便全给自己灌了进去。 竹叶酒虽不是烈性酒,但殊劫之前只用筷子蘸着尝过那么一点儿,再加上这两坛酒如此急吼吼的下了她的肚子,很快,酒劲儿便上来了。殊劫之前面无血色的脸此刻像是在面颊两侧抹了重重的胭脂,她扑倒在案几上,衣服和头发被她自己蹭的一团乱。殊劫胡乱地叫着师父、师兄、师姐,停顿了许久,见没有人应她,她便又改口,叫殊镜、殊华、殊涯、殊末。 可是屋内屋外静悄悄的,回应她的只有雪花的声音。 她大声地哭了出来,又使劲去拽自己腰间那个师父送给她的古钟挂坠。她一边哭着一边去折腾自己的腰带,半晌,那挂坠最终还是让她拽了下来。 殊劫如获至宝似地抓在手里,趴在案几上侧头去看。这古钟似乎给了她些许慰藉,殊劫收起了眼泪,口中只还喃喃道:“师父......” 殊劫手里握着古钟,安静了下来。 夜色更浓郁了。 大雪停了,整个长生殿陷入雪落后极度的安静中,仿佛万物都静止了一般。 忽而,在殊劫的窗外,竹叶上积攒的落雪突然像是被什么惊扰了似的,一团一团的落了下去,而后,便是重物压在松散的积雪上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殊劫在半醉半醒之间仍听到了这奇怪的异响,但她努力了半天,仍睁不开自己不知是被酒气熏得还是哭得红红的双眼。在竹叶酒的作用下,悲伤、孤独和无助如此明晰地纠缠着她,使她疲累至极,连睁开眼的动作都很难。 而在殊劫看不到的地方,一条赤蛇正静悄悄地、大摇大摆地从大开的窗户爬进她的屋子,然后静静地落到了她的案几上,向着她爬过去。殊劫感觉到异物的存在,尽力去睁眼,但失败了。 赤蛇继续向她爬去,很快便缠住了她拿着古钟挂坠的手臂。 殊劫感觉到了小臂上突如其来的压力,又使劲想把眼睛睁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次她成功了。但睁开了眼睛,眼前仍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殊劫只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有臂环一样一圈一圈的红色,手边上似乎也有一片晃动的红色,她用手摸了摸,还没感知到什么触觉,便耗尽了精力,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清晨的鸟鸣声把殊劫给叫醒了。 她从案几上抬起头来,感觉腰背酸痛,脑袋也不太清醒。 殊劫在心里默默的把昨晚的自己打了一遍。 头可真痛死了,殊劫想,自己简直像被石头给砸了。 殊劫正欲站起身来出去走动一下,突觉两只手臂中的其中一只似乎变得格外轻了。她抬起来观察了一下,并没发现任何异样。 她把手臂放下去,总感觉哪里不对。 她突然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