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亲临协镇司,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开,整个营司都乱成一团,原先还有些人不大相信,可那守卫拿出自己手中的的匕首后,便就有识货的认出,这匕首无论是选材还是制造手法都属上乘,也都的确是兵仗局的手笔。 来人究竟是谁,前往校场一见便知,至于那身份是真是假,也自有洪协镇辨别。不过是一瞬时的哗然,营司便重又静了下来,如平常领了军令一般,不一会儿功夫便在校场列队齐整,等待着上官们的下文。 校场上的人不敢抬头,可眼神却是止不住地往上漂着,付泠鸢站在洪协镇的身边整整矮了一截,只不过她站得笔直,与经过训练的将士们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更好,这大约就是未来君主的气度。 洪协镇对于自己带出来的人的表现甚是满意,扫视一圈后,并未发觉有什么不妥,才开了口,“近日衡阳城中之事,想必诸位皆是有所耳闻,那檄文即便不曾亲眼见过,多少也听说了一些。” 他并未说太多旁的什么,而是开门见山得坦诚,“现下,储君在此,可证辅国将军清白,亦可见衡阳王之狼子野心。” 付屿宸为将叶相域拉下水,桩桩件件的罪名都带上了他,可叶家的家训如何,军中之人,乃至是北楚的诸位百姓都清楚地知晓,若要说反,叶相域是最不可能会反的那位,衡阳中人,自也不可能不知。 出此下策自然是走投无路之选,只是现下人被困在衡阳城中,即便他们清楚,也不能不投鼠忌器。 校场之上鸦雀无声,应当做什么或应当怎么做,这都该是主官们去想的,即便洪协镇说得再如何激昂,他们也都是静静听着,并未有太多反应。 他们相信付屿宸的狼子野心,相信那篇檄文是挑起争端的借口,也相信付泠鸢是位心怀天下的明君,只是这些事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由谁领兵平息叛乱。 储君的出现给了他们一个不大好的信号,将自己的身价性命交托给一位从不曾上过沙场的人,总归叫人心中不安。 这便是付泠鸢最不愿看见的情形,也是为何她此前不曾打算过自己亲自前来领兵。 “诸位的顾虑本殿都清楚,此处的地形军情也都还是你们营司中的诸位将军更为熟悉,这一应事宜也自还由诸位将军把握,只是有一点,叶家为北楚立下汗马功劳,辅国将军又为朝廷殚精竭虑,无论如何,都望诸位能将辅国将军安然无恙地带回到本殿面前。” 她说得甚是恳切,莫说是校场上的诸人,就连站在她身侧的诸位主官们也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人人皆知衡阳王所为不止是要清君侧而已,今日若不奋起反抗,他们身后的父母妻子,乃至北楚江山恐都要遭遇一场浩劫。 这般情形之下,有储君坐镇军中鼓舞士气,又有自己应变调动兵马的职权,此战即便艰难,却也未必没有胜的可能。 …… 兵贵神速,校场上该说的话说完后,也只留下一些守城之人,便往衡阳进发。 付泠鸢虽不做主将,但也仍旧不顾阻拦,与大军一并行进至衡阳。再没有什么比储君亲征更能鼓舞士气之事,她即便只是骑于马上一言不发,也是足够。 城门之上,付屿宸并着汤将军早早立于那处,瞧着是压住了城中乱象,至少城门之上做好了防备的将士们看着神情肃穆,心无旁骛。 付屿宸不曾想到她会出现在衡阳,一瞬的失神之后,便是示意汤将军对着下面喊话,“衡阳与岁洋一向并无瓜葛,岁洋协镇司缘何点兵来我衡阳城门之前?” 汤将军没有把话说得太过,尚且给双方都留有余地,毫无缘由地带兵前来也实在是极具挑衅意味,洪协镇也毫不示弱地扬声问道,“辅国将军前来衡阳传旨,如今已过三日有余,不知叶将军犯了什么大罪过,要劳烦衡阳王代皇上管教。” 衡阳王虽是宗室之尊,可说到底与辅国将军之间并无上下之分,两人同在朝堂,叶相域又是前去替皇帝传旨的,这般做派难免叫人觉得他心怀有异,堂堂一品将军,被囚禁在亲王封地,这便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叶将军假借传旨之名,来我衡阳伤我百姓致我府卫兵死伤无数,实乃挑拨衡阳与朝廷之间的关系,未免此等奸佞之臣惑乱朝纲,衡阳王决心亲自将其押入京中,还望洪协镇先且让出一条道路。” 洪协镇微侧过头去看向付泠鸢,见她没有说话才又开口反问,“辅国将军为传旨而来,衡阳王应旨前往便是,这不过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叶将军领着的那些人也都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又哪里来的空档去做什么手脚。” “说起来,衡阳异响一时岁洋城中的百姓也是议论纷纷,说是天降异象是为不吉,王爷若真是一心为了衡阳百姓,也该前往建康,同天象司的诸位同僚说清情由,想法子平息天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