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回求签问卜之后,付泠鸢有许久没同叶相域单独待着,直至云洲的一切步入正轨,叶相域前来商议回京之事才重又见她。 云洲的灾民们前几日特意送来了几只祈福的纸鸢,今日日头好,一抬眼便能瞧见空中的青鸾振翅,引颈长鸣,清脆的铃音顺着微风传进耳朵里,响得甚是悦耳动听。 “北地各处的灾情都处置得差不多了,依着各地传来的奏疏及我们自己人传来的消息,应当都是无碍的。” 积雪融化,云洲又冷了好久才有慢慢回暖的迹象,待年节过完,各处的屋舍也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城南城北便与此前她见过的模样大不相同了,的确是时候回去了。 “返京途中殿下可要去各处看一看?” 付泠鸢原本是不大想去的,京中情况多变,即便每三两日便有密信传来,她也总是觉得朝中静得实在反常,让她深觉不安。 而叶相域却又是不会随口提议去四处察看的,她来回扯动着手里的棉线,一点点将天上的纸鸢放得更高,直至自己有些拉不住了,才停下松线的手。 她盯着飘在天上的纸鸢,脸微微侧向叶相域,“是附近州府出了什么事?” “并未。”他也同样仰头看向纸鸢,自来到云洲,他本就略显清瘦的脸庞越发棱角分明,几乎与他父亲一模一样,不过用余光瞥上一眼,她便晃了神,“殿下小心些。” 他一把扶住崴了脚的人,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纸鸢交给忍冬,“只是觉得殿下辛苦这样久,总也该让别的州府的百姓清楚,今次赈灾的究竟是谁。” 她此次的确一直在云洲待着没有离开过,倒是叶相域往四处跑动了多次,只是如今灾情平稳,她这贸然前往,又总让人觉得是刻意前去领功的。 两人慢慢挪到庭院里的假山石旁,付泠鸢靠着略平整些的石头扭动自己的脚踝,幸而没有感到有哪里特别不适,“即便要去,总也要想个由头。” “听闻随州有人哄抬粮价,正是个极好的由头。” 随州隶属云洲,也属吴期宜管辖,他在云洲这么些年,好的倒是一点儿也没教会底下人,敛财贪墨教得却似乎很是不错。 若此事属实,恐怕还能帮着彻底拿捏住吴期宜。 付泠鸢看向他,只觉得这事不像是自己瞌睡,就有人递上枕头这么简单,今次赈灾处处都安排得极为妥当,他又是一直往来跑动不停的,哪里会让他们钻得了这个空子。 他是故意的,不论是特意留下一个把柄让她能顺理成章地前往随州,还是他自己想对随州的官员动手,总归他是刻意为之。 “随州知府邹光帏,从前和叶家也有纠葛?” 她对北地这些官员的人际关系实在是一头雾水,现下她所能掌握的那些消息,多半也是源于东宫,而此前她兄长为表现出对叶相域的信任,清查北地各官员的人际关系之时,都特意避开了与叶家的关系的调查。 现下她想要知晓这些人的底细,除了直接问叶相域,还当真是无旁人可问。 “叶家都是一群武夫,哪里会和各地官员们有什么纠葛。”他靠在付泠鸢对面的石桌旁,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也终于有些回归幼时的轻快时光,“不过臣也的确是,瞧出了邹光帏的意思,但却没过多插手。” 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对世所罕见的羊脂白玉牌送至她的手中,玉质细腻触手生温,上面雕刻的麒麟也是栩栩如生,一看便是名家所作。 “这是邹知府贿赂给臣的赃物,殿下请收好。” 只光这一对玉牌,就已有千两之数,随州每年拖欠税收,现下又想借着哄抬粮价敛财,想必他每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也不止千两了,否则哪儿能这般大方。 她将玉牌推回去,“好东西,难得的很,你且自己拿着罢。” …… 他们两人是甩脱了云洲的人,悄悄往随州去的,就连忍冬都没有带着,自然,不带着也是另有打算。叶相域给付泠鸢也寻了一身玄色的衣裳,两人两骑在月色中奔行,很有几分逃亡天涯的意思。 随州接应的人也依旧安排得十分妥当,只不过前来接待的不是自己人,而是邹光帷。 “你的面子还真是不小。”付泠鸢低声嘟囔一句,也不顾叶相域的脸色如何,便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递至他的手中。 “叶小将军深夜来访可是累了,下官已备好了勉强可以歇脚的地方。”他说着话,余光还不住打量着叶相域身后跟着的人,见两人之间的相处不似君臣,才放心了不少,“小将军身边这位是……” “这是殿下身边的女官,忍冬大人。”叶相域一面神色自若地说着谎,一面往侧边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