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阿杨用眼神示意师父能不能展开讲讲，说点人话。 顾修竹恨铁不成钢:“以前学的你还真是忘干净了。” 阿杨懵逼，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师父，想谴责他又想污蔑自己忘东西，然后一挠头，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好像还知道学过这个。 “两司三衙那个……什么来着的那个？”阿杨试探地问了一句。 顾修竹一脸做作的惊喜:“呦呵，后生记忆不错啊！” “那个，侍卫什么什么步军指挥使司的那个是吧？” “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属于侍卫亲君。。”顾修竹替阿杨补全了让他记忆和舌头一起打结的名字:“分统全国禁军，你进去跟步军都指挥使好好学就是，” 见阿杨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顾修竹就点了他一句:“步帅！” 步帅就是民间对步军都指挥使的叫法，阿杨听见熟悉的称呼，这才真正恍然。 谢谢师父，我悟了。 阿杨在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岗位真正是什么的时候，又忍不住偷偷观察了一下师父的表情，而顾修竹依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灌酒，看上去颇潇洒。 但是在师父致仕前，侍卫亲军司的职位与现在差别甚大，他却依然能对这些随口捻来。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吧…… 不知道阿杨怎么偷偷给自己上滤镜的顾修竹忽然打了个激灵，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总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劲。 “你既然知道了就回去吧，明天好好当值去，别迟到啊，赶紧回去睡吧。”凭着不知哪里的预感，顾修竹匆匆打发了阿杨，酒都不喝了，换了身衣服窝进被子里，却那种不详的预感依然纠缠着他。 另一边，回府的老夫人同样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我去你■。 老夫人翻身下床，动作利索得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人，她一把拿过立在屋里就差被下人供起来的长○枪，径直出去了。 守夜的下人只听见门“砰——”的一声被从里面打开，戴老将军面无表情，扛着她那柄已经快被神化的长○枪走了出来。 “将军，将军！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啊？”下人连忙跟上，神情有些慌张。 戴林将军年纪大了，被官家召回来坐镇京城，但说是坐镇，其实更应该说是荣养。朝廷出面买下了她少时与父母住的旧宅，在尽可能保持原来的样子的情况下又翻新扩建，府上太医轮班驻守，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是皇后亲自细细选出来的，个个家世清白手脚利索。 在大宋风雨飘摇之际，是她咬牙守住了国门，以女子之身，镇千里边疆，缺粮缺饷，朝廷无力，她硬是撑住了，几次都险些以身殉城，就是没让出大宋一块土地。也是因为她，才激励了无数儿郎投军入伍，现在朝廷说得上姓名的武官，有六成都在她手上练过。 当年陪大宋熬过最艰难的那些日子的几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相继去世，如今只剩她一人了。她回京后，除了去练兵议事，只偶尔去给过去的老朋友扫扫墓，唠唠嗑，平日里越发修身养性。她这般样子已经许久不得见了。 “我去见个故人。”戴夫人还带笑，却偏生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形容端庄，却越走越快，下人只能小跑才能追上，他一边追，一边好言劝着她先回去休息，劝道这时候去见朋友不也太合适。戴夫人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劝，猛地止住了步子。下人一个踉跄才停了下来。 戴夫人说完静默了一会儿，似在思考，“也对，你去取坛酒来吧。” 的确也可以把人灌醉了再揍——醒着她还真不一定打得过，把人灌醉了明天还能说是他自己摔的。 “啊？”下人一时没理清楚戴夫人的逻辑。 “快去。”戴夫人见下人半天没有反应，想起来到他跑得大概还没自己走得快，又仔细一想，他要是去找人来劝自己回去，那后续就是一串的麻烦，索性在他后颈一劈，干净利落，下人直接昏睡了过去。 她轻拿轻放，先把下人放回了她隔壁守夜的下人休息的房间里，却半天没想起来库房的钥匙被自己放哪儿了，干脆掰了库房锁进去找酒。 她不爱喝酒，却偏偏喜欢闻那酒香，她的战友们还在世的时候时常说白白被她浪费了好酒，却还是给她送了不少。后来他们相继去世，直到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把他们以前送的酒全锁进了库里。 直到今天，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