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公输和缓缓走进内屋。 脚步刚一跨过门槛,就听到有丝虚弱的声音道: “小七,快来祖母这边,让祖母看看。” 公输和抬眼,床榻上躺着她这一世的祖母,辅国公府老夫人苏氏。 老太太是个有福之人。 幼时是平阳侯府嫡女,万般宠爱。 及笄后嫁入辅国公府,与国公爷穆先生一夫一妻伉俪情深,丝毫人间疾苦也不曾吃过。 一辈子养尊处优,看着竟比国公爷年轻不少。 公输和走上前去,恭恭敬敬行礼。 “祖母,不孝孙女穆七,给您请安。” 老夫人一愣。 绢儿等几个丫鬟也是惊得长大了眼睛,忙对霜降寒露使眼色: 你们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行起礼来? 这一身红衣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她的太子嗜白,她也只穿白吗? 霜降淡定打着眼色回复: 这就沉不住气了? 你们且看着吧,还有的你们惊。 令嬷嬷第一个回过神,上前拉住公输和,往老夫人塌边引。 老夫人靠在床边,笑容满面摸了摸她的脸。 “好端端行什么礼,病这几日都瘦成什么样了。这身衣服倒是鲜亮,小姑娘家家还是穿得这样喜庆好看。” 集福堂的人都跟在老夫人许多年,嘴甜脑子快。 紧跟着夸起了公输和的裙衫好看,半句不提过时的绣工款式和衣料。 公输和点头: “嗯,小七也这么觉得。以后都穿得这么喜庆给祖母看,祖母说好不好?” 苏氏自然是小祖宗说什么是什么,又问: “怎么不在床上再养养,急着忙着过来干什么。” 公输和乖巧回答: “小七担心祖母,不来看一眼不放心。” 苏氏眼睛一下就红了,声音哽咽地说: “我的小七长大了啊。懂事了,都知道心疼祖母了。” 公输和心内暗暗叹息。 穆和平日里到底对祖父祖母是多不敬? 如今她行个礼,请个安,祖母竟就能红了眼眶,仿佛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原本祖母也是因她落水才急病,她来探望一下很正常吧。 苏氏抹了把眼睛。 “祖母知道你醒了,这病啊,就好了。你放心,祖母定不叫你担心,明日就下床活蹦乱跳。” 绢儿在一旁打趣: “小小姐一来,老夫人都成孩子了,还活蹦乱跳的,不知道因为咱们家老夫人才十八。” 苏氏心情极好,眼中带笑啐了一口: “就你嘴多。你倒是十八,蹦一个给你们小姐解解闷。” 绢儿装模作样轻跳了一下,打着帕子喊: “来不了来不了,还是等老夫人您明儿个亲自示范吧。” 一屋子主仆哈哈大笑,下人来报: “老夫人,二太太三太太来了。” 苏氏扬手:“赶紧请进来。” 又转头对公输和说: “你二婶三婶也为你落水这事担心极了。偏你祖父执拗,不让别人进你院子看望,说怕冲撞了。她们肯定是听说你醒了,就赶紧要过来看看。” 公输和点头,就要站起身,被苏氏一把拉住。 “自家人讲究什么虚礼,你还病着,不许再行什么礼。绣儿,去拿一床新被子来,让七丫头上我榻上来叙话。” 公输和:…… 一屋子长辈坐着,她和祖母一道躺靠在床上。 简直比还魂都离谱。 她连忙摆手拒绝。 苏氏一向是穆和说什么就听什么。 也不跟她掰扯,直接让绣儿把床铺厚厚一层铺在椅子上,让公输和坐得舒服些。 公输和不好再拒绝,在软和极了的云被上坐好。 二太太孙氏与三太太尤氏一起进了屋。 没等她起身,两位太太就飞一般赶到她面前,一人虚虚握了一只手。 二太太孙氏担心地说: “阿弥陀佛,可算是醒了。二婶这几天吃斋念佛,天天在小佛堂里为你祈福。你瞧这人瘦了一圈,都脱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