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鸡鸣声打破了村庄的寂静,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屋舍顶上烟囱里冒出缕缕白烟,悠悠向天空飘去消散,厨房里慢慢溢出食物的香味。 沈奚昨夜睡得晚,但心里惦记着那个受伤的男人,起得也比平常要早。 趁着沈母在厨房忙活,沈奚放轻脚步,路过厨房往柴房走去。 “嘎吱——”木门被推开,和门框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沈奚蹑手蹑脚走进去,里面木柴有序地堆满了半个屋子,窗户被遮住了,屋内有些昏暗。 倚靠在柴堆上的男子格外显眼,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血腥气。 男子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久经北方朔风吹拂得粗粝的肌肤上布满青青紫紫的伤痕,紧咬的牙关显露出他的痛苦。 沈奚小心翼翼地拉开他的衣衫,被血浸透的白色里衣经过一夜的时间干涸变硬。 包扎伤口的简易版绷带被解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显露出来,深可见骨,狰狞的样子令人看了胆颤。 “呼。”沈奚舒了一口气,“好在血终于止住了。” 沈奚又给他上药,瓶子里的药粉抖落在伤口上,伤口太大又太深,药粉倒着倒着就没了。 沈奚无奈,只能先给他包扎好,想着等下去给他请个郎中。 她低着头,正要给他拢好衣衫之时,冰冷而锋利的触感直抵她的脖颈。 霎时间,危险的气息攀附萦绕在沈奚四周,沈奚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起来,汗毛竖起,心脏剧烈跳动,她发出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大……大哥,别杀我,我是好人啊……” 不知何时男子睁开了眼,刹那间,竟手持一把匕首直抵沈奚大动脉。 沈奚缓慢而机械地扭过脖子和男子对视,入目是一双血红且带着杀意的眼眸,“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啊,他哪里掏出的匕首,沈奚在心里怒吼,她怎么就没有发现?! 就在她吓得瑟瑟发抖,在心里盘算着要这么求饶才能显得更楚楚可怜有效果得的时候,随着“砰”的一声,男子两眼一闭,突然倒地。 沈朗握着木棍的手抖个不停,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发问:“阿姐,你没事吧?” 沈奚一下子瘫坐在地,抚着胸口顺气:“没……没事。”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没柴了,阿娘喊我来抱柴火……”沈朗心有余悸,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声音颤抖着说:“阿姐……他、他不会死了吧?” 于是,打着哆嗦的手伸向倒地男鼻子下的场景再一次重演。 “还好,还活着。”沈朗松了一口气,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刚想问这个人是谁,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阿朗,火都要熄了,柴怎么还没有……”沈母走到柴房门口,往里看去,看到的就是儿子和女儿都一脸惶恐不安地坐在地上,身边还有一个倒地的。 “这是谁?”沈母连忙加快脚步,左手揽住沈奚,右手揽住沈朗,把他们护着,眼带戒备地盯着那男子。 沈母已经正面遇上了,沈奚也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沈母皱眉,疾言厉色:“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深夜独自外出,这多危险,下次不许了。” 说罢,沈母意识到话语太过严肃,又缓了语气,拉住沈奚的手,语重心长道:“阿娘不是责怪你,是担忧你的安全。” “阿娘,我都知道的。”沈奚扬起笑脸,揽住沈母的手,靠到她身上,“阿娘真好。” “若是真是扶家军中的将士,咱们可不能如此冷待。”沈母赶忙起身去扶男子,沈奚和沈朗见状也上前帮手。 相比沈母,沈奚更多了一分谨慎,但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扶家军在边境百姓心中的地位,那是用命在守护他们的安定的人,沈奚做不到冷眼旁观。 “阿娘,家里可还有其他治疗外伤的药,我找到的金疮药已经用完了。” 沈母忙不迭地点头:“好,我找找,我记得我房中还有一些药。” 经过这么一摔,男子本就苍白的脸好像更白了一个度,腹部的伤口也裂开了,包扎带上渗出了血,很快就鲜红一片。 男子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四肢竟开始蜷缩起来,沈奚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触到了一片滚烫。 不好,他发热了。 沈母小跑着回来,手里拿着几个落灰了的药瓶,十分丧气:“都坏了。” “阿娘,咱们直接去药肆。”沈奚当机立断,“阿朗,你去隔壁葛婶子家借俩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