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架着往外走的沈大伯和沈三叔彻底傻眼了,他们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怎么还来? 这一瞬间,两人在脑海里将自己所做过的恶事全都过了一遍,瑟瑟发抖地想,应该罪不至死……吧? 沈母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这时舒展了的眉头又重新蹙起,她有些担忧地扯了扯沈奚的衣袖,“奚儿……” 在她的思维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将罪名洗清已是万幸,罪人也得到了惩罚,没必要再起冲突。 再者,得饶人处且饶人,将人逼到绝境,万一那人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如何是好? 沈奚回了她一个抚慰的眼神,上了公堂,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她说了,这账会一笔一笔算清楚。 此时已到正午,烈阳爬上头顶,不少围观者在听到宣判后都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吃完瓜正打算满意离去,谁知波澜又起。 不少人抬头望了望天,在心里估算着时间,又探头去看厅堂里的情况,犹豫片刻还是迈步离开了,天大地上,吃饭最大。 当然也有人始终坚持在“新闻”最前线,饭可以不吃,瓜不能吃一半。 县令视线开始飘忽,门外的看戏的人只剩零星几个,他目光紧随那些离开的人的背影,天知道,他也想下班。 苦命打工人,邺城县令是也。 “咳咳……”意识到众人都在等他发话后,县令清了清嗓子,“所为何事?” 沈奚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强占田地这些事情都是有目共睹的,并不需要太多举证。 县令本就急着离开,于是很快就做了判决。 被侵占多年的田地,终于物归原主,沈奚家无法按时上交幼马的罚金也由沈大伯和沈三叔承担。 此时沈大伯和沈三叔却顾不上心痛银子,正趴在板凳上,经受着皮开肉绽之苦。 捕快多年的执行刑罚经历,早已经让他们封心锁爱,手起刑杖落,对那嚎叫声充耳不闻。 沈母和沈妍都有些不忍地偏过头去,沈奚倒是没有太多情感波动。 沈奚一家被欺凌之时不见得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他们也未曾有过半分不忍心。 那么,她也不必可怜他们,一切只不过是罪有应得。 沈奚余光瞥向沈大伯母,见她面无表情,丝毫不因沈大伯的惨状而动容时,沈奚倒是对此产生了兴趣。 哦豁,看来有故事。 想到之前沈大伯母帮助自己的举动,沈奚和她说了声抱歉,她该感谢沈大伯母,但她也不会对沈大伯心软。 一码归一码。 “自作孽,不可活。”沈大伯母盯着受刑的两人,声音很冷,回头看向沈奚时又带了笑,“此番为你作证也不为求你宽恕,图个心安罢了。” 沈奚回了一个笑容,不再言语,静静地看着她。 若是她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或许会信她所说的为了安心,她已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道猜得对或者不对。 聪明人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沈大伯母把沈妍拉到沈奚跟前:“你们姐妹两人素日里都不怎么来往,怕是都陌生了,幼时你俩可是最是要好的呢。” 沈母的回忆也被勾了起来,接过话头:“是啊,夜深了,奚儿还吵着要去找堂姐玩呢。” 沈奚和沈妍年纪相仿,那时候沈家祖父母还在,家中也没有其他小孩,两姐妹确实十分要好。 沈妍有些局促,抿唇浅笑了一下,和沈奚打了招呼,沈奚也乖巧地喊了一声堂姐。 “奚儿如今真是长大了,自己有主意,能担事!”沈大伯母对着沈母羡慕地说,“弟妹以后就享福了。” 没有母亲不喜欢听自己儿女被夸奖的,沈母神色得意,嘴上却在谦虚:“哪里哪里,比不得阿妍稳重。” 两人就这样相互恭维着,沈大伯母状似无意道:“听说奚儿都将二弟的养马技艺学会了,真是了不得,阿妍日后要多向奚儿学习才是。” “堂姐若是感兴趣的话,日后便可勤些来寻我,这养马方法也不难学,相信堂姐亦能掌握。” 沈奚如她所愿,在见到沈大伯母带了沈妍,却没带沈堂出来时,她就大概有了想法。 沈奚知道沈大伯母必有所求,她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有了沈大伯母的助力,倒也不担心沈大伯和沈三叔成日上门找茬了。 多年夫妻,她相信沈大伯必然有很多把柄落在枕边人手里。 杖罚也在几人交谈中结束了,沈大伯和沈三叔就像是搁浅的鱼,瘫倒在地,粗喘着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