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皇后也转头,看着晋明帝的面容,心中堆积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一时沉默着,程绥晏上前,他抬眸,面不改色地朝着皇帝行礼。 “皇上,此事若真是云泽郡主所为,她是如何躲过宫门前的搜查,又是如何在后宫之中仅凭一人之力给苏家小姐下毒,都有待考量,微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不该如此潦草定罪。” 程绥晏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有力。 晋明帝沉吟片刻,似在思索,又似在衡量什么,最终点了点头沉声道:“程爱卿说得有理,却是该查探清楚。” “请陛下给臣三日时间,微臣定会将此事查探清楚,给陛下一个交代。”程绥晏立即向晋明帝请命。 晋明帝却笑了一下,放缓了声音,“朕知程爱卿的本事,只是如今你与云泽关系匪浅,自当避嫌,不如此案转由大理寺负责,暂时将云泽关押,若是她无辜,朕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程绥晏双目一凛,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握紧,正要起唇说些什么,却被身边一只小手拽了一下,只片刻之间,他便听见一道利落的声音。 “臣女领旨。”祝为错收回了手,俯首领旨。 如今大理寺直隶于皇帝,便是皇上手中杀人用的刀,程绥晏若是再说下去指不定他就得陪着她一块了。 话落,从左右来了两个侍卫将祝为错押离了此处。 在经过程绥晏身侧之时,她朝他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爹快回京了。” 守边的将领为国门洒热血,在京的家眷既是压制也是激励,皇帝也会因此给将军家眷几分容忍。 但回京的将军却是威胁,所以这段时间她和姑母都要更加谨言慎行。 说完她朝他笑了一下。 程绥晏那么聪明,她相信他会懂她什么意思的。 祝为错的背影转瞬经过,方才的话语让程绥晏消散的理智重新回归,同时消失许久的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同三年前一模一样。 想救的人救不了,处处掣肘,就连自己都脱不了身。 皇上已经下令,长春宫中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最终只剩郑朝允回望轻笑了一瞬。 御书房。 奏折堆积在桌案之上,晋明帝手持狼毫批阅着,这时李怀从门外回来复命。 “回皇上,奴才将此事添了料,已经放出去了,相信不久武安侯便能得到消息了。” 晋明帝赞赏地点了点头,“好,朕知道了。” “你再去查查这背后的下毒之人,”突然他想起什么,又叫住李怀吩咐道:“再给长春宫加派些人手。” *** 程绥晏坐在马车之中,轻阖了双目。 “那程家的老夫人也真是可怜,独自一人将儿子抚养长大,最终竟落到如此下场......” “也怪那狱中的状元郎,明明就是一个多大的升官发财的机会,却是没想到那状元郎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也就是可惜了程家老夫人,好不容易能享福了,又没了命啊。” 这样的话不知听过多少句,现在仍然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旋,不停歇。 缠的混乱的思绪最终缓缓平息,脑海中只剩下女孩弯着眉眼的模样。 他冷静下来,脑中也清晰了些。 街上叫卖声喧闹声肆意,他掀开了车帘,商贩延至接道的尽头。 改朝换代不过二十多年,也历经了两代皇帝,社稷还并不安稳。 此时最不适合再产生动摇。 武安侯回京必然是经过了皇上的同意,他既然知道武安侯不日回京,却还在此时动了云泽郡主。 敲打还是警告? 马车停在了程府,浮生匆匆赶了出来,一脸着急。 “公子公子,我听闻云泽郡主毒杀了苏姑娘,现如今已经被关押狱中,不日斩首,这是真的假的?” “......?” 程绥晏拧眉,“你是如何只得此事?” 浮生一脸骄傲,“我都说过了奴才的小道消息一向很灵通的,所以是真的假的?” “假的。” 程绥晏进了府,脚步突然顿住。 宫中的事传得快也仅限在宫墙之内,但是宫外若非有人默许绝非可能传播如此迅速。 况且,斩首,过于夸张。 也正因夸张不实中带着真真假假,才更惹人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