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单手撑着脑袋,掀起了窗边的车帘,路边穿过一道道树影。 河面闪着微光,浮沉于其中,马蹄藏于青草之间。 祝为错手指轻轻挑起车帘,阳光透过车窗落于程公子的眼睫之上,散落片片金光。 她转头看过去,一片光亮覆盖于书页之上,程大公子垂眸安静地看着书,指尖轻点文字。 对方的动作保持得动也不动,祝为错再次无聊地将脑袋朝向窗外。 程绥晏注意到身旁女孩乱动,从书中抬起了眸子,发现女孩将额头置于窗外,脑袋压着手臂露出肉嘟嘟的脸颊,无精打采地半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温暖,看着十分可爱乖巧。 他伸出手拦住祝为错伸出去的脑袋,“进来些,不安全。” 祝为错挑眉懒散地看了他两眼,随即将脑袋靠在车壁上,下巴点了点他手中的书问道:“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每次碰见他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看书。 “不好看。”祝为错正要问就听他继续说:“不好看也得看下去。” 他对干旱赈灾之事不甚了解,只得多看些书不至于到了秦晋一带不知所措。 祝为错懂了他的意思,顺着夸了一句,“程大人真是好官。” “好官?”程绥晏不知想到什么,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 他......可不是。 过于无聊的路途,祝为错不懂他在笑什么,但也没多想,挑了一本看起来有趣儿些的游记来看。 一时间,路上唯有马蹄踏浅草的声音飘荡,两个低着的头都被覆上碎金。 祝为错本就兴致缺缺,可越看越发现她手中这本游记记录的却是前朝破灭时期之事,她一下就来了兴趣。 她向来喜欢看些历史类书籍。 记录之人本是世家之子,可却身逢乱世,一介文人考取功名却无用武之地,他只好将心中悲愤寄予山水。 走遍万川,兜兜转转还是在叛军攻破皇宫之时回到了京城,前朝皇帝一尺白绫悬于房梁之上,皇太子不知所踪。 他跟随父亲以及众多大臣归顺新朝,而大晋开国皇帝却在短短三年之间,朝堂大清洗,前朝归顺的官员几乎死的死,伤的伤,而记录之人也死于高祖下旨斩杀。 祝为错翻过书籍的最后一页,猛然合上。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她祝家也是前朝归顺新朝的官员,只是她爹和祖父都是武官,而且年年驻守边疆,留下她与姑母在京城当作“人质”才得以留存下来。 想到这,祝为错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隐隐约约记得原来的小说中,皇后被废,武安侯府在晋明帝驾崩之时被下令抄家。 可是却没提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莫非当真是他爹功高盖主,引得皇帝忌惮? 而且...... 她突然想起赐婚那天,李怀暗示过程绥晏是在城外救下她的人,可是他又没出城。 晋明帝派人监视她甚至整个武安侯府。 她的反应过于大,程绥晏的注意从书中转移到她身上,“怎么了?” 祝为错心中不安,但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冷哼了一声,将书扔了回去,“什么破野史!” 程绥晏顺手接住这本书,随意翻看了两页,好笑道:“你又如何得知它是野史?” “你看他说前朝皇太子不知所踪,可当时皇太子明明被处以凌迟三千,最后挂于街头示众。” 程绥晏看到前朝官员无一善终,自然也是知道武安侯府也是前朝武官,于是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些温和,“嗯,是野史。” 他对这皇太子的下场虽有些疑惑,但却也没多说什么。 转眼间,日落月出,一地冷霜。 马车缓缓停在了驿站,无论是守卫还是米粮都需要重新整理。 脚踝崴了,祝为错若是直接跳下去,必然会重现昨日的狼狈情景。 程绥晏将马车中的书都整整齐齐地收拾到一旁,看着对面的女孩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 “怎么,外面人还没走完?” 祝为错听见他的调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碍着我的路了!” 程绥晏闻言抬脚便要往外走,祝为错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出来。 正在走神期间,柔软的腰间突然出现一只有力的手掌,将女孩拦腰抱起,稳稳地走圈在怀中。 祝为错被吓了一跳,忙圈住程绥晏的脖子,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女孩的呼吸喷洒在男子的耳边。 祝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