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巡盐御史府,后院小书房内。 林如海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府里遭遇毒杀,下毒的人是多年前由林老夫人作主纳的一房妾室玉竹。 林如海吩咐过不许人打扰,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和一名年约三十岁上下的女子,那女子正是玉竹,她样貌清秀婉约,气质温软无害。 “为什么?我自认待你不薄!” 林如海扶着椅子慢慢坐下,感觉全身的气力正和体温一起慢慢流逝。 玉竹缓缓踱步,手指细致掠过书架每一寸角落,寻找可能存在的暗格,“林大人,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林如海心惊不已,“谁派你来的,我竟不知,府里还有你这等人物?” 玉竹笑了笑,“林大人这话稀奇,咱们好歹也认识小二十年了,我是什么样人,你难道不是早该知道了?” 林如海默然,身为暗卫头子,他当然知道无论是太上皇还是当今圣上,都在自己府里安插了暗卫和暗桩,其他几个是谁他心中都有数,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漏了一个隐藏最深的。 “我自到任以来兢兢业业,于公务无一懈怠之处,老圣人为何要取我性命?” 玉竹嘴角牵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林大人何必做戏,你明知我不是老圣人派来的。老圣人和当今若是要处置你,还犯不上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既然不是两位圣人的旨意,那会是谁,难道是有人嫌自己挡了他们升官发财的道? 盐政是肥缺没错,可这也是个顶顶容易得罪人的差事,盐税收得少了,上面要问责,盐税收得多了,大小盐商要闹腾。 更别提暗地里监督本地官场政务民生这条,不知多少官员私底下恨自己恨得牙痒痒。 自己是太上皇的人,当今圣上自然是更情愿让他自己的亲信来做这个巡盐御史,这么一来,即便圣上不言语,难保下面小人不会自作主张…… 林如海在心里默默列出一张名单,可就算他猜出来谁是主谋又怎么样,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只是可怜了他的玉儿,小小年纪就要成为孤儿,纵有万贯家财,谁又是会真心心疼她的人。 林如海抬手,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五脏内似着了火,痛得他浑身痉挛起来。 他忍着疼,好言好语央求道,“我自知时间不多,看在我已经过世的母亲的情面上,容我安排好玉儿。” 林如海和贾敏夫妻情深,府里几个妾室基本都只是摆设,除了逢年过节,平时连见面都很少,是没什么情分可言的,倒是林老夫人,当年待几个妾室极是宽厚。 玉竹看完书架,没有发现异常,便又走到书桌前,闻言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心急,好歹容你做个明白鬼,你中的是红香散,至少还有三天时间好活,足够你安排后事了。” 林如海神色震惊,红香散是前朝宫廷密药,毒发不会立即身死,却要痛足三天才会没命。 手里如今还有这种毒药的,除了当年开国时候最先杀入前朝宫廷的几位公侯再无旁人。 玉竹慢慢欣赏他面色,眼神中满是恨意,“奇怪吗,当年臻夫人中的也是红香散,还是你那好岳母亲自送给甄家老贼婆的!” 林如海恍然大悟,双脚用力蹬地本想起身,力气却是不够,连人带椅滑出去一小截距离。 “你,你竟是先太子的人!” 玉竹眼神讥讽,“是啊,这个先字用得真好啊!“ 林如海闭了闭眼,苦笑道,“当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太子那样的结局是谁也不曾想到的,我当年不过是个小小翰林,连宫门都进不去,你若为这个怪我也太强人所难!” 很少有人知道,林如海最一开始选择投靠的不是太上皇而是太子,那时的他还太年轻,纵然知道参与夺嫡站队风险大,稍有不慎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但当年的太子何等惊才绝艳,由不得人不心折。 玉竹已经在博古架的一处隐秘抽屉里找到一本账册,翻开里面看了几页,知道正是自己要找的那本,连忙收好。 回头对着林如海,念及到底同僚一场,她还是解释了一句,“不用跟我打马虎眼,太子和臻夫人仙去多年,小主子和舅老爷一家却还在。” 林如海不解,“东宫当年不是无人幸存吗?” 玉竹呵了一声,“虎毒不食子,甄家的人和太子妃合伙演了场大戏给人看罢了。还有,太子把我给了臻夫人,甄夫人去后,我的主子惟有玥郡主一人而已!” 林如海吃力地问,“玥郡主……在哪儿?” 东西找到,玉竹心情好了许多,也有心情和旧同僚及半个便宜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