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从不在时间长短,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形同陌路。都尉年少有为,来日更是不可限量,你我虽不是同路之人,但日后若有平步青云之时,我也会依礼恭贺,绝不怠慢。”何少音短短一礼辞别孔平,决然向厢房走去。 “那日的事我很抱歉,御前侍卫原是我部下,只是那日并非我当值,竟误伤了你。”孔平快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面色映着一片自责。 少音勉强笑道,“侍卫尽忠职守,更显得都尉训导有方,何必抱歉呢?都尉也不要难为那几个侍卫才是。” 孔平猛然抬眸,僵硬的面颊不自觉地抽动几下,迷茫的神色里透着异样的复杂,“那日的侍卫已被陆戈贬斥出京,你难道不知情吗?” 好似一记午后惊雷沉闷的响在耳畔,少音心中震动,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沉沉而言:“我知与不知,都不劳都尉费心。” 她凛然的神色在踏入厢房的那一刻完全崩解。她的确不知,这些时日的风平浪静让她逐渐淡忘了刀锋下的恐惧,只是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后知后觉的甜蜜,夹杂着对陆戈行事雷厉风行的担忧,从未有哪一刻她会如此热切地想要见到陆戈。 潘通呈上一瓮色泽鲜亮的果酿,得意说道:“这是途径北境的商贩运来的上等果酿,当地人叫石榴甜酪,整个京兆只有咱丰乐楼里能尝到。听说北地部族的女子常年饮用此酿,最能滋养容颜,还有怡情之效,娘子不妨一试。” 甘冽的石榴香诱引着少音饮下一盏,唇齿间清香四溢,果然是难得的佳酿。她心扉舒开,忽然冲何进笑道:“陆戈是怎么救你的,倒是从没听你说过。”她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陆戈的一切,除了轶闻秘辛,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更加让她好奇。 “那年,我戍边巡逻时陷入流沙,半截身子都没入了沙海,他恰好路遇瞧见了我。若没有他,我早已葬身大漠了。”何进忆起往事,心中无限感概,扬头痛饮一盏。 “他杀了很多人,也救了很多人。方才萧睿身边那几个人都得过他的援手,要是挨个敬上一圈,一时三刻他是上不来了。” 何进忽然狡黠一笑,“他酒量好得很,整个军营里,我只有找他喝酒才能喝尽兴,你不必担心他。” “流沙凶险,他怎会身处险地?”与担心酒量相比,何少音更愿意品味寥寥之语背后的凶险。 “或许是勘探地势吧,他常常独自外出,整个北境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他很擅长长途奔袭,哥哥我自愧不如。” 少音娇艳的朱唇勾出弯月的弧度,“确实擅长。”轻微一顿,似有心弦丝丝撩动,动容说道:“长途奔袭,他总能胜出。” “你倒是了解他”,何进笑着打趣,又正色道:“我资历尚浅还不能跻身北军,但跟着林校尉听用也算离北军进了一步。等慢慢累了军功,不愁不能庇护咱家。陆戈小我几岁尚能有这么大的功勋,连萧睿都开始寻了兵书摘抄军纪,我更要发奋才是。” 何少音的眼神逐渐飘忽,“萧睿拟制的军纪是从兵书上摘得?”见何进连连点头,她的笑逐渐深邃,萧睿想一鸣惊人的心未免太过迫切,焉知不会步纸上谈兵的后尘。 丰乐楼每间厢房的窗扇均是朝着楼内而开,为的是让宾客在赏味的同时,也能临窗观看到一楼正堂上演的华美舞姿。 勾栏内,舞姬翘袖折腰,回旋窈窕,博得楼内众宾连连喝彩。少音迷醉在飘逸的舞姿中,亦有飘飘然之感。她眼睫低垂,一时露出为难之色,“我好像有些醉了。” 何进惊疑出声,忙唤了潘通送上醒酒汤,潘通哭笑不得的近前解释:“甜酪里头只兑了几粒发酵后的梗米,为的是口感爽滑。这么久了,娘子你是头一个喝醉的,说起来也是件罕事了。” 其实不是很醉,头脑昏沉之下,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奔涌而出的情意晃动的她眼波迷离,果然有怡情之效。 陆戈几乎在推开房门的一瞬,便察觉到了她微妙的变化,径直向她冲了过来。 他飞扬的墨色衣摆在少音面前低垂而下,身上浓烈的酒香也从衣襟上飘了出来。何少音难以抑制地伸了双臂揽向他的脖颈,心间的柔情蜜意化作一声呢喃,“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了。” 何进惊讶于妹妹的大胆举动,更惊讶于陆戈毫不避讳地单手把妹妹紧拥在怀里,另端起案上的半盏甜酪饮下,品鉴的当头已有薄薄的怒意散出,“这是怎么回事?” 潘通早没了踪影,何进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相告。他越说,陆戈的脸也越阴沉,何进暗暗叫苦,来丰乐楼本是为了庆祝喜事,怎会料到生出这样的事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要烦劳你把少音送回去,我也不瞒你,若我带她回去,我们两个都逃不了罚。”何进尴尬一笑,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对面之人的脸色,脚步忙乱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