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音迈着欢快的步伐,在看见何府门口那抹身量魁梧的人影后,快速飞奔而去。何进结结实实的给了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怜的少音,小脸被兄长紧紧的捂在身前,压得她喘不过气,手忙脚乱的扑腾。
“唔……快放开,何进!你多少天没洗澡了。”
“大概,五六七八天吧。”
这一路形色匆匆,准确的说,何进一次也没沾过水。
身后走来的陆戈及时推开了何进,搞得何进摸不着头脑,连番解释:“这是我妹妹,不是陌生女娘,我们好久没见了。”
何二哥回来了,少音发自内心的开心。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劲。
“兄长,你怎么提前半年就回来了?”五年戍边,如今才四年半而已。
何进笑容一滞,挠了挠头,“自然是哥哥我有军功,陛下念我一片忠心,允许我提前归家。”说完不自觉地拿眼瞟陆戈。
陆戈面色如常,不置可否,开口先言:“手头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留步留步”,何进伸手去拦,一顿勾肩搭背,不知道咕哝什么。
没一会儿,何进转过身来,对陆戈点点头,“你先忙,晚上过来吃饭啊。”
何少音觉得何进徒有热情,毫无眼力见,“他说了手头有事,别耽误人办正事……”
话说了一半,被陆戈的“好”字截在了半空。
兄妹俩穿过长长的回廊,沿着石阶往少音房中走。
“兄长见过阿母了?”
何进摇头晃脑的在后面踢踏着步子,“见过了,母亲身体太弱了,我看着头疼。”
他忽然急行到妹妹身前,“郑家的事我都知道了。本来我要去牢狱,母亲说什么也不让去。”
说到这里,何进连连叹息,“母亲也太好性子了!不过周家铁定凑不齐金子,明日的笞刑我去监刑,定让他一鞭也不少。等完事了,再把消息递给舅母,呸!什么舅母。休书你收好了,别到时候赖着让咱家去给她收尸。”
说话的功夫,俩人已经穿过梧桐树荫,进了房内。看着屋里堆得小山似的皮毛毡帽,少音表示震惊。
“东西送到后院就行了,堆我屋里干什么。”
何进倒是慷慨,“方便你挑啊,喜欢的都留下,不喜欢的再让他们收起来。我跟你说,这些都是皮毛,大头都在京兆,等你回家了再挑。”
她随手拿起一只嵌着羽毛的毛毡帽,自顾自地在妆镜前比划,“那就放着吧,等回头去京兆了再说。”
“回什么头,这次我就是来接你和母亲回京兆的,也是父亲的意思。”
“啊?”少音不由地惊疑出声。虽然樊州没啥可留恋的,尤其是等葛世嬿一远嫁,更没人说话了。
但是!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她住惯了,不想挪窝。
何进歪在桌案旁的软榻上,“你都多大了,难不成要在樊州找郎君?我告诉你,葛世南不行,这辈子甭想进咱家门。刚在城门口我就见着了,一派的文人酸样,连个刀都不会拿,这样的夫婿要他干什么。”
何进劈里啪啦一串连珠炮,把何少音打蒙了。
少音一脸幽怨,“我和葛世南八字都没一撇呢,你胡咧咧什么。”
何进更加理直气壮了,“这样最好,省得我棒打鸳鸯。”
又语重心长对自家妹妹耳提面命,“今日瞧见陆戈了吧,当然,哥知道,找陆戈那样的夫婿有点难度。但哥不强求,也不指望妹夫能像我这般出类拔萃。但是!至少得会些拳脚。日后咱家和萧家干仗,得能指望上他,明白吗?”
何少音一把将手里的毡帽狠狠掷向何进,“神经病!何进你真是,五年真的太少了,你最好一辈子住在风沙窝里。和萧家干什么仗,过点消停日子吧。”
何进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站起身来对峙,“萧家都骑到咱家头上了,能行吗?你看看你,在樊州磨成什么样了,一点心性都没了。萧家欺人太甚,我戍边五年,回来就是要出口恶气。原指望你能帮忙,没成想你成了缩头乌龟。真对不起你当年的名号。”
当年的名号……
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打遍宫中无敌手。她和长公主交手,战绩卓然,几乎完胜,还得了个“宫中一霸”的虚名。
哎!再嚣张的心性,在樊州这鸟不拉屎的地界都得消磨没了……
“你就当我不中用吧。”何少音顿时萎靡,再没了挑东西的兴致。
看她瘪气,何进也和缓下来,“就问你一句话,回不回?”
少音摇头,“不回,京兆城什么样我都忘了,人生地不熟的,回去干嘛。”
“那母亲呢?樊州的医士再好,也比不上京兆,母亲得回京兆治病才行。”
这回何少音不吱声了,她知道,何进的话是对的。
悬在西边的晚霞渐渐消散,前庭处红光阵阵,青烟直上,又到了掌燃庭燎的时分。
何进归家,是件大喜事。何府上下张灯结彩,晚饭张罗了好多菜式。又听说上将军晚间也会亲临,庖厨着意添了些精致小点,有些少音连见都没见过。
她心中愤愤不平,觉得平日似乎被薄待了,准备在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