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郎君女娘们免不了嬉笑玩闹,万事留心,别跟着闹出乱子就好。夫人还说,郑家今日不去,席面上姑娘还和葛娘子坐一处就好。”
郑家是何夫人的母家,每每赴宴,何、郑两家都坐一处。
少音点头回应,“你回阿母,说不必挂心,我早去早回。”
仆妇刚退身而去,门外又有小厮来报说葛世嬿遣人来抬箜篌。
何少音顿时神情懊恼,“怎么办?还想再练两下,这可如何是好?”
阿元惯会宽慰人,凑到跟前说:“怕什么,姑娘从小就会这一首,真真是童子功夫”。
好像可以这么理解。何少音做足了赶鸭子上架的功夫,招呼阿元翻出压箱底的曲谱,细看一番。
马车一路驰行,隔着幕帘,何少音老远就看见了新修葺的赏怡园。
园子门口,此刻车水马龙,迎来送往,甚是喧闹。站在匾额正下头,正侧身拱手、频频致礼的正是樊州太守之子——葛世南。
头戴鹊尾冠,一身烫金菱纹罗绣花袍。通身的阔绰与这大张筵席,贵宾毕集的场面倒是相得益彰。
老远瞧见了何家的马车,葛世南特意小跑过来,一面扶她下马车,一面吩咐前来接应的小厮领着车夫,往提前为何家预备好的专属休憩区去。
“离开宴还早,少音妹妹怎么不多睡会。”
少音下了马车,浅浅向葛世南行礼,“今日宾客备至,不敢贪睡。兄长贵人事忙,不用招呼我,我自己去找世嬿便是。”
葛世南拱手回礼:“妹妹不必拘礼。几日未见,妹妹行事越发周全,也越发……越发标志了。”
他对少音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自打知晓葛世南的心思后,头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是葛世嬿。自家兄长,文不成武不就,还妄图高攀、不自量力。
然而,葛世南贵在有自知之明,既不死缠烂打,也不强求招厌。只是该献的殷勤,一点没落下。
用葛世南自己的话说就是:“男未婚,女未嫁,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少音,这新园子你头一回来,我带你去逛逛。”葛世嬿老早就看见自家兄长往何家马车前凑,几乎同时跟着小跑过来,免得阿兄出言不逊,自己脸上过意不去。
妹妹好生奇怪,自己正与少音言笑宴宴,气氛融洽,她看不出来吗?没眼力就算了,还拉着少音妹妹溜得这般快。
“刚才我阿兄没说错话吧。”
“没有”
“那是我来得快,老远啊我就看见他……”
这一通话下来,园子已经转过一半。绕过假山,走过一段曲径通幽的竹林,眼前之景豁然开朗。
远处水波浩渺,河畔斜柳依依,亭台楼榭沿河岸依次排开。杏花点点,樱花片片,错列其间,美不胜收。
放眼整个樊州,这番景致可谓屈指可数。虽是人力所为,但一砖一瓦,雕梁画栋,皆有巧思,亦不失自然韵味。当真匠心独具,不枉葛世南花的大价钱。
一位年龄稍长的嬷嬷,领着一众仆妇婢女,乌泱泱的行进过来。见着葛、何小娘子便行礼。
“夫人吩咐姑娘去堂前招呼宾客,今日来宾甚多,座次不好调配,姑娘快些去吧。”
葛世嬿顿时耷拉下脸,“本想带你在院中逛逛的,看来是不行了。”
“不打紧,我一个人也能逛。阿元,你也跟过去帮忙吧。”少音婉言安慰。
这话一出,阿元和葛氏嬿纷纷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怎么?独自游园,更得自在。你们为何吃惊?”少音语调轻快,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葛氏嬿轻轻撇嘴,“你确定?你从来就不记路,这么大的园子,你……”
“放心吧,这么多仆妇、婢女,我随便问一个,也能走到宴会上。”
这自在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何少音懊悔不已。
在园中左拐又转,她从小就不记路的属性,此刻暴露无遗。越发后悔刚才遣了阿元去帮忙,现在只身一人,无头苍蝇似的乱走一通。
穿过小花园,几间院落映入眼帘。此处极为偏僻,连一个婢女的影子也瞧不见。行至廊下,她小心的迈着步子,打量着周围。
倏地一下,一个穿着大氅的妇人,从拐角处冒冒失失的跑来,转眼间已经来不及闪躲,俩人撞了个正着。春日虽夜里寒凉,可晌午还是微热。这时节,身穿冬日的大氅,着实怪异。
“哎呦,哎哟,我的腿啊……”
见妇人哀嚎不止,何少音定睛打量,来人竟是当朝中郎将窦将军的发妻——窦夫人。
她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