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棠绣开口想说话,却呕出一口鲜血。 “棠绣!”姜琬豁然起身,双手也不知道怎么,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接住那血。 然而棠绣的手往前伸,死死地抓住姜琬的衣袖,但很显然,她身上的力气在快速流失,只是一瞬的功夫,手便松开,她脸上就带着那诡异笑容,缓缓地往地上瘫去。 姜琬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密密麻麻地炸开来。 这样子,怎么像是濒临死亡的鱼? “郎中……找郎中啊!” 藏锋也意识到不对,立时向外走去,姜琬努力压住心中的惊恐,倾身过去,用帕子去擦棠绣呕出的血,同时吩咐藏岳拿水过来。 藏岳一边倒了茶水递过去,一边说:“奴婢来喂,姑娘往后退一退,这多半是中了毒,若是姑娘沾染上了,奴婢百死难赎。” 姜琬看着棠绣的脸色由青白转为灰败,心中已知不好,咬咬牙,“那就暂时都不要碰她,去屋中药箱里翻一翻,看看有没有清热解毒的丸药。” 藏岳应了声,正要过去,忽然见到藏锋背对着众人,一步步退进门内。 “怎么……” 不需要再多问,姜琬只一抬头就明白了——姜凝雨正带着好些人逼进来。 这些人里,有老早就同她不对付的吴慕贞,也有巴不得看她倒霉的姜絮,更还有十余个丫鬟小厮,把整个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姜凝雨的脸上仍旧是那副淡漠,口中说着“今天同大伯母和姑母说起了你,想着过来瞧瞧”,一面扫过躺在地上的棠绣,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平静地补了句,“原来你这里出事了啊,这不是棠绣么。” 姜琬不去搭理任何人,只问藏锋,“郎中请到了吗?” 藏锋摇头,恨恨说:“奴婢刚出门就被这些人堵了回来,奴婢说人命关天,她们就说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关天的大事。” 姜琬深吸一口气,忽然厉声喝道:“都给我让开!这里是我家,现在有人可能中了毒,命在旦夕,谁敢阻拦谁就是凶手!藏岳,你去后厨把菜刀全拿来,我们一人一把,谁伸胳膊伸腿,就让他血溅当场!” 藏岳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舞着菜刀冲过来,有之前的话压着,又有这仨主仆不要命似的往外冲,吴慕贞等人到底让出来一条道,放藏锋出去了。 可是棠绣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消失了,手足却无意识地抽搐起来,瞳孔也渐渐放大,鲜血也从七窍中不断流出,显得十分可怖。 姜琬从藏岳手里拿过清热解毒的丸药,隔着帕子往棠绣口中塞,却怎么也塞不进去,分明棠绣还有极强的求生本能,也知道那丸药也许能延续她的生命,但喉咙已无法吞咽,终究那颗丸药随着一口鲜血被吐了出来。 姜琬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此刻她已经不去想之后要面对怎样的狂风骤雨,只一心想把这条命留下来。 “姑……姑娘……” 棠绣的意识似乎稍稍清醒了些,挣扎着喊出这两个字。 姜琬赶紧凑过去,“我在。” “对不……对不住……其他问心无愧……就是姑娘……姑娘被我害……” 姜琬故作轻松,“我明白,人生在世总有不由己,你已经做得很好。” “梨雪死前……是真的……” 姜琬使劲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有良心的人,之所以对不住我,也是因为先应承了别人,我一点儿都不怪你们。” 棠绣似乎安心了一些,又往上挣了挣,去拉姜琬的手,“阿娘……我阿娘……” “你放心,到你这里就结束了。”姜琬说得很小声,“她没必要再生枝节。” 棠绣彻底放心了。 这口气一泄,她再撑不住,大大地呕出几口鲜血来,同时眼角也在向外流血。 很显然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嗓子再发不出声音,只能努力地大喘了几口气,仿佛一个年久失修的破风箱,发出最后惨烈的反抗,就再没有一丝气息。 姜琬伸出食指,默默地探了探她的鼻,慢慢地站起身来。 之前听到梨雪死了她也有些怅惘,但终究没见到梨雪的死状,并未受到那样大的冲击。 现在棠绣是真真切切死在她面前,用最后的努力,再度说了声“对不住”。 一条命啊,这是一条命啊,怎么会有人那么轻易地攫取他人的性命而没有丝毫波澜? “姑娘,姑娘,郎中来了。”藏锋焦急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同样满头是汗的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