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娘子许久不曾从儿子口中听到“求”字儿,既惊且喜,“看你这孩子,同我还说什么求不求。” 纪容川也直接,“因为阿娘一直不大喜欢姜琬。” 沈大娘子立刻明白过来,“你是为了姜琬的事?” 纪容川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坦荡,“姜琬现在的处境不大好,我想借母亲的名义给她送两个女使过去。方才我就说了,她是妹妹一样的人儿,我身为男子,也不愿意看到自家妹妹受委屈。” 沈大娘子脱口问:“只是妹妹?” “当然,我将来……将来不会娶她的。” “这门婚事本就不好推,你再这样同她夹缠不请,将来如何摆脱。” “我有办法,阿娘就不用担心了。”纪容川把话题转回来,“现在是说女使的事儿,阿娘能不能帮儿子一把?” 沈大娘子“啧”了声,心想这孩子口口声声说姜琬是他妹妹,可最末又变成了帮他,合着他打心眼儿里认定,姜琬同他已是自己人。 不过少年人嘛,脸皮薄,沈大娘子也没有点透,只是问:“这些是内宅里的琐碎,你一向不关心,怎么现在就晓得了?是姜琬同你告状?” “没有。”纪容川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否认,“姜琬她很少抱怨,更不会背着人说人不是,不过因为我亲眼看见她被人欺负,才起了一时意气。” 沈大娘子故意说:“她身边不是没有贴身丫鬟,咱们巴巴地凑上去,人家说不定很不乐意呢。” “阿娘,我也不是那么不妥当的人,跟您开口前自然问清楚了,她身边除了棠绣梨雪两个丫头,谁也信不过,如果姜家那泼妇铁了心要她的命,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纪容川急于证明自己的话,“如果有咱们府上的人在,怎么都要顾忌着。” “索性让姜琬搬出来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纪容川脱口就是一篇话,“阿娘可真是想岔了,姜琬是个姑娘,年纪又还小,那些个刁奴可不比横蛮的亲戚好对付;何况照本朝的规矩,她是为孤女,为免门前是非多,得在亲戚家住到出嫁,搬出来是打姜家的脸,姜诚德头一个不会同意,即使闹到耆老或府衙那儿,也是姜琬吃亏。” 自从纪容川觉得自己长大了,娘俩就许久没有说这么多话,沈大娘子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巴望着儿子能再多说些,一方面又想,若是不只说姜琬的事,倒是能让人更高兴点。 沉吟片刻,她还是笑了出来,“好了好了,知道你很把姜姑娘放在心上……” “没有,阿娘,没有。”纪容川连连摆手,“我只是想着,既要退婚,总是有些对不住她,其他事情能帮则帮。” 沈大娘子抿了抿唇,“我过阵子会去趟姜府。” 纪容川多机灵的人,立刻弓腰拱手,“多谢母亲相助!” 因着求人办事,纪容川不好直接就走,硬生生又陪了两盏茶的时间,最后还是沈大娘子主动提及要他回去温温书,纪容川才从颐兰苑出去。 等人走了,沈大娘子终于忍不住,对身边的陪房管嬷嬷说:“我这二儿子,是个傻子来着。” 管嬷嬷“哎”了声,“大娘子这话说得,小公子最机灵不过。” “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可不就是个傻子。”沈大娘子愁得眉头紧锁,“他哪里知道,男女之间的情意,除了一见之下颇为倾心,还有那细水长流一步步堕入彀中的。我看他将来要是真娶了姜琬,定要把人捧上天去了。” 管嬷嬷想了想,“如果大娘子这么不放心,不如趁着姜姑娘还没过门多看看,敲打敲打,将来若退婚不成,终究是一家人。” 沈大娘子缓缓颔首。 * 对于姜琬来说,事情既交给人去办,就全然信任,自不用再去操心,现在更要紧的是躲开吴慕贞的暗箭。 可两三日过去,禧荣堂没有任何动静,不论棠绣还是梨雪留在春满居,都说仆婢们盯着归盯着,没有其他多余举动。 越是这样平静,姜琬越是警惕,甚至每次饭前都不忘试试毒。 说来也怪,不论是禧荣堂还是小厨房送来的东西,都没有任何问题。 姜琬去书院的路上心里都在打鼓,莫非这大伯母真的转了性子,不再觊觎她的那些家产?那姜会宁究竟是怎么被说服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心思不免紊乱,就连刘老先生来了都不知道,还是旁边姜珠拉了一把,她才匆忙起身行礼。 刘老先生扫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道:“今天少人?” 姜琬抬头看了看,果然少人,而且少的那个竟是风雨无阻的崔大姑娘。 旁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