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等着课业结束后问个明白,谁知阮少宁被他父亲叫走了,纪容川觉着这心里头总有些事,很不快活,连同窗邀他去喝酒也拒绝了,转头直接带着百舟回了侯府。 侯府里沈大娘子每日无所事事,就盼着儿子回来请安说话,可今儿也不知怎么的,纪容川说了没两句就要回房温习功课,说什么明年开春闱,得用一用功。 沈大娘子知道这小儿子心思从来不在读书上,过了乡试已经是祖坟里冒青烟,见此情形大为震惊,忙喊了百舟来问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百舟不敢隐瞒,说今日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小公子同姜家姑娘见了一面。 沈大娘子眉尖往上一蹙,“姜琬?” “是。” 沈大娘子沉吟半晌,掀了掀手,百舟赶紧行礼告退。 临走前,只听闻沈大娘子一声长叹,跟着就是一句甚贴切的感慨。 “少年情怀,当真是莫名其妙。” * 姜琬并不知道自己今天去了一趟书院,竟惹得纪容川想了这么许多事,眼下最要紧的,是盯住姜珠。 姜珠回来后果然直奔禧荣堂,不知道她同吴氏说了什么,但直到掌灯之时方出来。 梨雪在姜琬耳边说闲话,“姑娘今天去,就不该带着珠二姑娘,去书院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越是要糟糕。” “我不告诉她,明天去听先生授课,总是要与姜璎碰面,我能躲得过吗?” 梨雪觉得有道理,但同时也开始为明天而担忧。 第二天姜琬和姜璎前后脚出门,她上不了姜府的马车,便打算去巷口赁一个长期往返的小马车,可正让梨雪和人谈价呢,她就觉得耳朵一痛。 回头一看,是吴氏怒目圆瞪,左手叉腰,右手将她的耳朵提溜起来。 “大伯母……” 吴氏冷然一笑,“珠丫头说你胆大包天,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是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走,同我回家去。” 姜琬的眼泪说来就来,可还在眼眶里打转,吴氏就已经斥道:“你不必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模样,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别的不会,尽会一些下作手段,心思也恶毒得厉害,难道你定要让我在这里说出来?” 姜家因发迹晚,所住的地方并不算青州城中顶清净的,旁边还有好些个街坊,听到这话,不论男女,都开始探头探脑,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奇闻异事。 姜琬用手背抹着眼睛,道:“大伯母何必这样诋毁?我知道大伯母只肯让堂姐去书院,绝不肯为我花一两银子,所以什么都靠自己,没问大伯母拿过一个铜板,就这样,大伯母还要欺压我?” 哦,大伙儿都明白了,原来是可着自家孩子读书识字,却苦了侄女儿。 打从元宵节那日起,吴氏就知道姜琬惯会用所谓的弱势换舆论,这会儿再容不得她开口,命令李嬷嬷立刻把她捂住嘴押回去。 棠绣梨雪势单力薄,拦也拦不住,只能跟在后面回到姜府。 又是熟悉的禧荣堂,又是熟悉的阵仗,姜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 吴氏看到她这副模样就来气,待会儿姜诚德一来,指不定又会变成什么可怜模样。 说来也怪,小叔子姜诚仁她不是没见过,也是堂堂正正一派清风明月之相,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会变脸的小丫头? “跪下。”她声音里透出不耐烦。 姜琬不跪,“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请大伯母明示。” “你今天赁了马车,是要去哪?” 姜琬抬着头,一字一顿,“凛山书院。我要读书。” 吴氏鼻腔里笑出一声,指着姜琬对李嬷嬷说:“你听听,她竟说她要读书。” 李嬷嬷在一旁撇了撇嘴,“琬姑娘说谎已经成性,还好有大娘子盯着,不然又是一桩丑事。” 姜琬还没说什么,吴氏回头看了看,“珠丫头呢?让她来说。” 姜珠站在角落,此刻磨磨叽叽地被人引上来,整个头沉沉地低下去,不敢看姜琬一眼。 吴氏催她,“你昨天怎么同我说来着?再说一遍。” 姜珠的手指拧在一处,“姐姐去凛山书院,是为了……是为了能多多见到纪小公子,若纪小公子还是郎心如铁,姐姐就会在其他郎君中选个适合做夫君的……姐姐说,若将来被退婚,总要自己找出路,不能坐以待毙。” 这些话甫一说出,就哗然一片,从来没有哪个姑娘会把自己挑夫婿这桩事摆在明面上,而且坐以待毙,是谁在迫害她? 有些目光落在姜琬脸上,有些则默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