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坐落在青州城以北,气势说不上磅礴,却乘载着满满当当的底蕴,即便那张朱红色的大门已经有些褪色,也无人敢小觑,反而更加证实了里头这户人家有着非同小可的能耐,才能一代又一代这么传承下去。 纪容川进门的时候想,还好姜家不过是个弹丸之地,若也这样两层仪门、又是正房又是花厅又是后院,恐怕他今天都闯不进内宅,又怎能救下姜琬。 见鬼,见鬼,纪容川忽然警醒过来,怎么到了此时,他还在想姜琬如何?他可是万事不放心头的人啊! 摇摇头,把杂乱的思绪都丢出脑海,听外头的小厮说侯爷和大娘子有令,若小郎君回来了即刻去颐兰苑见他们,纪容川立刻知道姜诚德已经告了状,便迈开大步,一路往里行。 沈氏下午本来看话本子看得痛快,整个人都甚是愉悦,结果听到姜诚德亲自命人传过来的话,整个人一下子不大好了,憋闷了好一阵,等着定北侯纪衍到家,她也不敢直说小儿子在外头闯了大祸,只委婉地讲了下大体发生了什么。 纪衍和家中这个小儿子斗智斗勇多年,从沈氏语焉不详的话语中就剖析出了前因后果,脸色当时就不太好看。 沈氏心疼儿子,问:“相公又要打他?” 纪衍挽了袖子,一张沙场里打拼出来、沾了风霜的凛冽面庞上都是恨铁不成钢的嫌恶之色,“打是当然要打的,不过我并非不讲理的人,等他回后你来问,不论他如何解释,先狠狠地骂上一顿,我瞧瞧这小子是个什么态度。” 沈氏道:“那相公现在就挽袖子做甚?看着怪吓人。” “刚丫鬟说你下午话本子看久了脖子痛,我这不是准备给你捏捏么?”本是分外柔情的话,从纪衍口中说出来就显得特别生硬。 沈氏却十分习惯,指了指难受的地方,嘱咐说:“相公手头轻点,我可受不住你那力道。” “知道,做熟了的事,还担心什么?”纪衍轻车熟路,一点一点给沈氏揉着,沉思了一会儿,又说,“音音,你说容川应该怎么管?” 沈氏撇嘴,“如我知道,就不必事事告诉相公了。也是怪了,明明都是一样教导,容尘是多懂事的孩子,自己主动提出住在书院,每七天才回来一次,偏偏容川不让人省心。不过啊……” “如果是给臭小子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 沈氏不高兴,回手往纪衍胳膊上锤了一下,“不是求情,我只是想,容川的性子虽然野一些,但很有几分像年轻时的你,或许咱们家的血性都长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这不还是求情么。”纪衍没敢说太大声,只咳了一声续道,“既然他像年轻时的我,不如就扔去军中历练历练,说不定……” “不行!”沈氏立刻否了,“我把他从那么小一点点养到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送去吃苦的?” “你看你看,每次一说到这个,你就不高兴。孩子大了,总在咱们身边生活,没法锤炼出来的。” 沈氏低头,“我知道这个道理,但就是舍不得,再晚两年,相公。” 每次都这么说,偏生每次都拖了些尾音,把纪衍一颗久经磨砺的心揉的是百转千回,只能柔和了语气,低声道:“就两年,两年后他也十九了,不论如何都要出去离了我们出去看看。” 夫妻俩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禀,说小郎君回来了,就在门口等着呢。 纪衍立刻收回了手,神情变得十分严肃,沈氏忙说:“快让他进来。” 虽然心中有气,但真见到小儿子的那一刻,沈氏的气已经烟消云散,只细细问:“冷不冷?又吃了酒?同谁一起吃的?晚上吃东西没有?” 纪容川一一回答,沈氏听他说晚上还没吃,赶紧一叠声吩咐下人们去热菜。 纪衍在旁边看着,冷冷地咳了一声。 沈氏这才想起来先前答应的话,调整了一下情绪,指着一旁的圆凳,“先坐,我有话问你。” 纪容川问:“阿娘可是要问姜家的事?” 沈氏颔首,“你现在可是出息了,敢闯人家内宅。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行径?” 纪容川低着头,“当时儿子听说姜姑娘受苦,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确实有些混账。” “有些混账?”沈氏看一眼纪衍,见还在生气,知道今日不能轻饶,刚好自己也有些不满,索性一并发泄了,“姜家那小姑娘我不是没见过,心眼子不少,难不成你只元宵节大街上见了一面就叫人拿捏住,连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都干出来了?!” 纪容川在父亲面前不敢说假话,但也不愿将姜琬偷偷见他的事情卖出来,想了又想,才说:“不是,她没对儿子如何,儿子怎会被她拿捏。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