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胸前,被湿发低落的水珠泅湿,隐隐显出内里小衣颜色的衣襟,脑子嗡嗡作响。 后知后觉地想要掀开旁边的被褥遮挡,门边的方砚清已神色如常地留了句让她好生休息后,就退了出去。 贺七娘正因他的镇定自若而猜测,这隔得也有段距离,方砚清也许并未看见什么。 但这一抬眼目送,她却是好死不死,正好瞧见了方砚清被门槛绊得身形踉跄的一幕。 默默揪起被褥遮住头脸,贺七娘只想找个缝躲进去,不再见人。 “娘子,先别躺下。郎君吩咐,得先为你擦干头发。” 栴檀的话似最后一记重锤,砸得贺七娘生无可恋。 当时的她,□□一声躲进了被中。 现在的她,这一躲,便一直连着躲了方砚清直到如今。 好在,他好像也一直在外忙碌,许多时候都未曾待在邸店。这样来看,她倒也算不得故意在躲他? 这般宽慰着自己,忽视掉外头吵得人头疼的康令昊,贺七娘打算去倒杯茶,润润干了大半天的嗓子。 外头,方砚清一贯清朗温润的嗓音已是隔着门扉,幽幽钻进她的耳朵。 噌噌噌地倒退好几步,贺七娘躬下身子,蹑手蹑脚地将耳朵贴上房门,偷听着外头的动静。 “康郎君,伤势可有好些?” “哟,狐狸。小爷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凶巴巴小娘子,还真有些本事。” 外面的对话听得贺七娘眉头皱起,这康令昊还真是改不掉他爱乱取诨名的坏毛病,狐狸、凶巴巴小娘子什么的,简直太不尊重。 担心方砚清会因此生恼,贺七娘打定主意稍后定要将康令昊骂一顿之余,将耳朵也更贴近门扉一些。 可方砚清的语调听上去毫无恼意不说,甚至,隐隐听上去还愈发客气了。 “康郎君谬赞了,能帮上忙已是善极。” “不过,康郎君是有事要寻贺家娘子吗?这……堵在她门前,属实不大合适。” “哦,小爷要找她算个账。” “是吗?是贺家娘子此行往伊州需付的银钱吗?不知还有多少,我可先付给郎君。” “不是不是,这是我跟中原小娘子之间的事,你掺和进来干什么?” “郎君有所不知,我与贺家娘子在家中时就很是相熟,便是我先付给郎君也并无不妥,还是我来吧,不知是多少?” “不是,你这狐狸,我说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少掺和!” “话虽如此,但康郎君这般堵在门前,着实不合适,不若跟我一道,我们……” “不是,你这人听不懂人话的吗?你起开……” 听着康令昊语气愈发激动,且门缝中透进的人影晃动不止,贺七娘担心他会没个轻重伤到方砚清,忙是腾地站起身,一把拉开房门。 “康令昊!” 一打开门,正巧见着康令昊一手将方砚清推得倒退两步,贺七娘怒上心头,高声斥道。 “康令昊!你想干什么!” 向前跨出一步,贺七娘横/插/进俩人之间,将方砚清护在身后,柳眉倒竖,瞪着讪讪收回手的康令昊。 “不是,中原小娘子,这狐狸一直拦着我,我只是想叫他让开。” 下意识笔直站好,康令昊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了挠脑袋。 他完全搞不清,这只中原来的狐狸,怎么就轻轻一推,便连脸都变得更白了。 狠狠瞪一眼手足无措的康令昊,贺七娘忙不迭去查看方砚清的情况。 见他面色泛白,忙低声追问他可有哪里不适,顺道,又是扭头瞪了康令昊一眼。 “无碍,七娘,我方才纯粹是自己没能站稳。” 方砚清冲贺七娘安抚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 “也是我的不对,只想着康郎君一直站在这处守着不合适……是我急躁了。” “同二郎你无关,明明都是他的错。” 确定了方砚清无碍,贺七娘转过身,一手叉腰,一手时不时在虚空处点一点康令昊,冷声教训着他。 “二郎和栴檀娘子救了你的命,你知不知道?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你还给他们取那失礼的诨名,你觉着合适吗?” “还有,你且看看二郎这般文弱的样子,当得起你动手动脚吗?你也不怕你粗手粗脚,弄伤了他?” 被贺七娘教训得厉害,康令昊每每想要出声辩驳一句,都被她瞪得慌忙避开眼,不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