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什么?” 宝玉掀帘而入,许是刚从外头回来,头发上还带着薄薄水汽。 黛玉看了紫鹃一眼,紫鹃笑道:“刚劝姑娘再用一碗汤,姑娘嫌我话多呢。” “紫鹃说的没错,林妹妹,再喝一碗吧。” 黛玉乐了,问他:“你知道我在喝什么吗,就让我再喝一碗。” 宝玉这才反应过来,忙问她:“妹妹在喝什么?” 黛玉不答,却指了指桌上。 “哦,我知道了,妹妹喝的是建莲红枣汤。”宝玉微微看了一眼,又道:“是老太太叫人送来的吧?” 雪雁暗地里撇了撇嘴。 什么好东西都是贾家的,姑娘就不能自带了,别人还不能送了? “给我也盛一碗。” 宝玉自顾自地指使了雪雁一句。 上次他在老太太跟前喝过一盖碗,一口下肚,只觉得腹内都暖和了起来。莲子不稀奇,可建宁的莲子可谓是莲中极品,风味自然与普通莲子不同。 不等雪雁行动,他又道:“喝完这个,再来一小碟法制紫姜,肚里更暖了。” 黛玉道:“我这里可没有什么黄姜紫姜的,我的丫鬟也不是供你使唤的。你想吃紫姜,让袭人弄去。” “她哪里会弄?” 宝玉摇了摇头,“袭人虽性情宽和,可她不如晴雯能干。怪道人家说,术业有专攻,她也就针线上的活能讨讨巧了。” 黛玉只是听着,并未作声。 宝玉似乎很了解袭人,但,并未真正了解袭人。或者说,宝玉并不真的了解他屋里几个丫鬟。 明明针线上的活,最为出挑者,当数晴雯。 先前她无意中看到晴雯的针线,知道这丫鬟是个中翘楚,只不过平日里晴雯喜欢拿乔,倒不怎么捻针引线,所以宝玉不知道。 至于袭人性情宽和,大概,是因为她满心满眼都只有宝玉吧。 一边喝汤,另一边宝玉又道:“要我说,妹妹虽认了永嘉长公主当义母,但义母哪有自家亲戚亲近,妹妹还是长长久久住在我们府里的好。成日里有姐妹们相伴,不比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黛玉心道:我本来就是孤零零的,在这府里,我也是孤零零的。 “我虽没见过永嘉长公主的面,但我听人说,永嘉长公主颇有些小性,昨儿她才刚得罪了她婆母,柳家老太太气得身子不舒坦,今儿还找了太医呢。” 宝玉还在絮絮叨叨。 算起来,永嘉长公主来了贾府两次,可第一次,他跟着王家人去周边郊县了,第二次,则是刚刚,他在史家看史湘云,正好错过了。 先前他并不关心永嘉长公主,至多在听人提起时感叹一句,女儿家为何要嫁人呢,嫁了人,珍珠也成了没用的死鱼眼珠子。知道永嘉长公主认了黛玉当义女,他第一个不同意,总觉得林妹妹要被人抢走了。 但圣旨已下,永嘉长公主何等身份,贾母哪容得下他造次。拿贾政出来威慑了一顿,他立马住嘴再不敢乱说话。 这会当着黛玉的面,他忍不住说的多了。 永嘉长公主不敬婆母一事已经传开了,她对自己的婆母尚且如此,对林妹妹一个半路得来的义女,又能好到哪去呢? “苦心孤诣”地想要劝说黛玉少去沁园,少和永嘉长公主打交道。谁料,黛玉并不领情。 她看了宝玉一眼,面上的笑已然收敛,“宝玉。” “妹妹喊我何事?” 宝玉的脸上依然一派天真,黛玉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总说女儿家应该清清爽爽,不该为规矩所限,应该肆意地活着,可永嘉长公主和婆母有了矛盾,你还不知真相,倒又先嫌弃起永嘉长公主不守规矩。你说永嘉长公主不敬婆母,我且问你,若错在婆母,若婆母不慈,难道永嘉长公主就该受着吗?” “我再问你,永嘉长公主不敬婆母,是你亲眼看到的吗?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怎么你劝别人的时候道理一套一套,轮到自己,反倒道听途说了呢?还有。”?顿了顿,黛玉的神情一凛,笃定道:“你所谓的听人说,是听湘云说的吧。” 宝玉一惊,对上黛玉的眼,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又怕黛玉生气,伤了和湘云的和气,忙道:“云妹妹也是一番好意,她怕你年纪小,轻易被人诓骗了去,所以想给你提个醒,让你留个心眼。” “被人诓骗?宝玉,你说的这个人,是永嘉长公主吧?” 宝玉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他只当从前,和林妹妹好好说说话,林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