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圣骑士倒下,精钢的甲胄落进泥土。 她向魔物下达指令:离远点,别让战场这么近。 树好不容易长这么高,却被这群粗鲁的人类压倒,真是可惜。 魔物顺从尤嘉的意志,将教廷军向远离光蕨森林的方向驱逐,以免他们践踏这片珍贵的花园。 战场最后被限制在珀拉底河对岸的广阔平原,血和硝烟把草地化为焦土,惨烈的哀嚎声响彻天空。 教廷军身处劣势,却没有停止。 战况持续了很久。 教廷骑士团开始在平原上扎营,建起淋着油脂的灯火,即使在阴雨天也不会熄灭。 从高处俯视,营地的灯光如海。 摩拉不解:“发动战争总得有个理由吧,他们想要什么?粮食、金币、珀拉底闻名于世的魔药材料……” 尤嘉托着腮,“你们真可爱。教廷攻打深渊势力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我把闯进魔王城的勇者最后一枚金币都抢光,连底裤都不留地丢出去,需要什么理由吗?不需要。” 奥古斯都:“没人在乎他们的信仰,我们可以派出使者跟他们谈判,并且绝不承认和深渊魔物有关联。” 摩拉哑然,指了指森林边缘的法阵,“那这些魔物是哪来的。 “珀拉底每年都会被魔物潮侵袭,我们备受苦恼,因此修建了光蕨森林作为防护。”奥古斯都面无表情。 “我真的有点佩服你了,不愧是能做雇佣兵团长的人。”摩拉叹为观止。 尤嘉忽然说:“其实,战争也没什么不好吧。” 她伸出手指,指向遥远的战场,“你们看,地上是什么。” 奥古斯都和摩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片土地上摆满铁蒺藜,缝隙之间是圣骑士掉落的甲胄和武器。 架设在珀拉底大河的桥梁被切断,唯一能在珀拉底和战场之间通行的是魔物,它们和主人一样,对闪闪发光的东西情有独钟。 此时正是骑士团休息的时段,战场上空无一人。 飞行魔物们从铁蒺藜的缝隙里捞出战利品,挂在脚爪上,悠悠荡荡地飘回魔王城。 教廷的机械战车在失去操纵者后,孤零零地伫立在原地。骷髅仆从有着和人类相近的灵巧十指,挎着工具箱,开始战车的拆卸工作,外壳和零件全部搬回魔王城。 教廷的大人真是慷慨,希望他们能留得久一点。 事实上,这只军队的主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对深渊势力磨牙吮血跃跃欲试。 他刚从沉睡中苏醒,披着毯子坐在大帐里,丝绸一样的金发被睡得外翘,乱糟糟地堆在肩上,浅色睫毛下的眼睛还带着未消的睡意。 大帐中央的炭炉静静燃烧,驱散雨后的寒意,帐外战争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 即使他刚刚亲笔在作战文书上签下名字。 伽雷喜欢这样的时刻,让他回想起家乡的温泉小镇,那里只有冬天,也从不下雨,但是天气寒冷的时候,祖母会把年幼的他用毯子裹好,放在炭炉前。她自己则端着烟枪坐在飘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人生中这样值得怀念的时刻不多。 其中一刻,是在翡露山下的神殿。 露水还未消散的早晨,有个女孩子会站在神殿阳台下面,把落叶踩得咯吱作响,像小动物一样抛进一朵野花,任性地说:“今天不要去神殿讲课了,和我出去玩吧。” 他从不会拒绝她。 但她是一个魔女,眼睛里写满“我只是想逗你玩玩,如果你当真了,下场一定会很凄惨,我可不会同情你。” ……真可怕。 他不想像妈妈一样。 她是爱的奴隶。 即使亲手毁掉那个男人,让他变成一坨可笑的肉瘤,她依然爱着他。 在无人的地窖拥抱亲吻,就像爱着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异乡豪客。 那个女人的血同样流淌在他的血管里。 在他动心起念的时候,她的呓语回荡在他耳边。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可理喻……可你是我的儿子……等你依然爱上什么人,就会明白了……” 一队军官急急忙忙地掀开帐帘,把他从思绪中惊醒,“大人!马修副官带着一队轻骑兵冲进树林深处,打算进入敌境中心,我们没能拦住他!” 热血的年轻人,看不惯表兄在忠于家族上含混不清的态度,决定亲自为崇拜的家主带回胜利的果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