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信第一世身死后,赵观娘已经投胎成李观娘,但还不等两人遇到,李观娘十岁出头就进了冥府。 她是枉死,本可以在冥府逗留许久,但正巧月老来访,牟判官得知她身上有宿缘,便将她和袁信的过往告知,劝她早些前往人间与袁信相聚。 但李观娘年纪尚小,没有前世记忆,对袁信并无感情,听说被强牵了姻缘反而不愿投胎,她阴寿未尽,牟判官也不能逼迫她去投胎,只能将她安顿在酆都城,牟判官想着隔三差五地去劝劝,好让她尽快回心转意。 谁知李观娘性情执拗,铁了心耗在冥府,还在鬼市做起生意,一晃就是几十年。牟判官和月老不知道找她多少次,可她要么故意躲起来,要么像个锯嘴葫芦,一见面就一声不吭。 最后见她那次,牟判官是陪着月老去的,李观娘老远看到他们就跑,连个招呼都不肯打。 那些日子人间屡有大灾祸,酆都城鬼满为患,李观娘在奈何边上躲在躲去,一时不察被挤入奈河,周围人来不及搭救,她就这么没了。 观娘没了后,判官六神无主,可阎君同冥王去了天界述职,他原想着将此事上报阎君,回头再将真相转告袁信,但月老可怜袁信,说他深情至此,知道真相定不愿意独活,于是便提出瞒着他,让他好好投胎转世。至于李观娘一事,不若就这么按下,也省些麻烦。之后判官屡屡强押袁信去投胎,也是怕他逗留冥府听人提起观娘的下落。 再后来袁信求到阎君面前伸冤,阎君大怒,但冥府能管生死却管不了姻缘,还是只能请来月老来处理。 死者已矣,月老为息事宁人,于是一力担下此事,说他会妥善处置,而后又安抚了袁信让他安心投胎。 只是袁信后来死后失踪,这件事情便被封存,再无人提起…… 崇汜听到此处,大喝一声“混账东西”,抄起手边惊堂木就扔了出去。 “月老让你不说,你便也不上报了,你到底是为谁办事,你的上官难道是月老不成!” 牟判官匍匐在地,拖长了声音,“下官万万不敢!下官只是一念之差,观娘虽不是我推下去的,但她的死到底和我有关,我担心被您责罚,所以才隐瞒了此事。” 崇汜长叹一声,满眼惋惜。他看向灵鉴,却见她表情难辨,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见崇汜看她,灵鉴眼珠一转,说了句不太相关的话,“阎君这记性,还真是——时灵时不灵的!” 不等崇汜反应过来,灵鉴又问道:“不知阎君接下来有何打算?” 崇汜俯视牟判官,“便罚他闭门思过三月。” “不好。”灵鉴摇头。 “那罚他去奈河桥值守三月。” “还是不好。” 崇汜的拳头紧了又松,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贬为冥差,守血河池三年行了吧!元君,这毕竟是我冥府仙官,如何惩处也要看冥王的意思。” 灵鉴起身踱步到牟判官面前,“我是说只有牟判官一人受罚不好,既然此事还牵扯到月老失职,那也要等对过两人口供无误后再定责罚,阎君说是与不是?” 崇汜缓了缓说道:“元君说得在理。” “那便请元君先将牟判官收押,待我审过月老后,再来看牟判官守鬼门关到底是轻了还是重了!” 灵鉴俯身蹲下,牟判官没有抬头,只看得见她绣花织金翘头履的鞋面。 “你说的月老是谁?” “是都罗仙君。”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灵鉴从容起身,“竹牧,让牟判官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崇汜这才注意到,那掌书灵官不知何时已经写好了口供,“元君你这是?” 灵鉴没有搭话,她取出涤妄,崇汜一瞧便把想说的话强行咽了回去。 牟判官签字画押后,灵鉴一行人便要离开,崇汜欲起身相送,却被她抬手拦下。 “阎君不必客气,我们要不了多久又会见面,这些虚礼就省了吧!” 崇汜只能目送她三人离开。 片刻后,牟判官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崇汜与他目光交换,牟判官随后施法招来几个小鬼。 有个面目狰狞的小鬼转述了在鬼市上见到的一幕,“那神君带了一只鬼逛鬼市,还用一朵红莲在鬼市上换了一座宅子,在酆都城东北角,血河池附近。” 奈河出自血河池,那是酆都城煞气最重的地方,逗留城中的鬼魂也很少去那边。 牟判官道:“她还要常住冥府不成?” 崇汜摇头,“也许只是障眼法,为了迷惑我们。” “难道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