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宅位于江城东部的郊区,这里山清水秀,风景甚好。似乎有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城区的繁华与喧嚣与它隔绝。 绿茵与鸟鸣占据了诗宁的视觉与听觉,把近来的烦心事挤出了脑海。她深深吸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继而升起了一种返璞归真后的纯粹的愉悦。 “宁宁,快进来吧。” 刚下车,她就见到了在门外张望的陈圳—— 他大概不常干这种事。见到“来宾”,陈圳既欣喜,又想维持一家之主的威严。正经和滑稽在他身上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干脆利落地关上车门,诗宁拎着手提包向不远处的陈圳走去:“爸,久等了。” 虽然就要迈入五十大关,但陈圳的精神很好,半点没有垂垂老矣的模样;甚至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也许是因为经常健身,保养得当;抑或是因为如今把工作都扔给了小辈,不必再去操心。 趁着朝陈圳走去的功夫,诗宁遥遥望了眼门口——没有看到家中阿姨的身影;但半分钟前,却是有人在那儿站着的。 她眉头稍动,心下了然:想必在停车的时候,阿姨就去转告了陈圳她回来的消息,结果竟引得这尊大佛亲自来接。 都说血浓于水,许久未曾碰面,陈圳自然是十分想念她的。连话也不觉比平时多了不少:“我和……我们等了好久,总算把你盼回来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要住几天再回去?” “不了。最近碰到了一点麻烦,怕是要忙一段时间。” 这话半真半假——铲除内鬼固然是主要原因,但怕被陈圳发现自己举动的异常,也是诗宁的顾虑所在。 “唉。”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了。 陈圳心里一沉,眼神暗了暗。见女儿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又若无其事地开口,“事情总会有个头的,等哪天忙完,再回来住几天,也是好的。你觉得呢?” “行。”诗宁点点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金牌穿梭员,她的扮演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去熟悉原身说话做事的习惯。等公司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也应该是几个星期之后了——有了如此充足的缓冲时间,在亲人面前露馅的几率便会大大减小。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是出乎了陈圳的意料。他稍稍愣了一下,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笑意:“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可不能耍赖。” 诗宁无声一笑,垂下眼睑,避开了对方期待的视线。鸦羽般的长睫扑闪着,在眼下拓上了一层阴影,掩盖了她的情绪: 不知为何,原身的记忆中,有关父母的信息寥寥无几。方才见到陈圳,由于对方十分热情,并且这具身体并无排斥的反应,她才答应了此番提议……但如今看来,父女俩的关系同自己的推测,似乎有些出入。 诗宁细小的表情变化被陈圳精确地捕捉,他微微抿了抿唇,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她后悔了?还是在怨自己么?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松松地握成拳,中指不安地轻点着掌心,似乎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说些什么补救一番;但最终,他轻叹一声,还是放弃了心中的打算。 “罢了,”风从指间缝隙钻过,他安慰自己,“肯松口回来住一阵已是件难得的事,不能太贪心了。” 太阳悄悄落了下去,但天边还倔强着残留着余晖,勉强照亮着天幕。 微亮的环境里,一切都朦朦胧胧,与阴影难舍难分地纠缠在一起;陈圳背光站着,表情隐隐绰绰,教人看得不甚真切。诗宁摸不准对方的心思,不由得攥紧了包,极力回想着自己方才可能露出的破绽。 “爸……” 陈圳摆摆手,不打算再继续上一个话题。 “饿了吗?”他抬手看了眼表,早已到了饭点,“包重不重,要我帮你提么?”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诗宁谢绝了他的好意,无声地松了口气:“刚才在路上堵车,耽误了不少时间。让你们久等了。” “自家人,别客气。” 话音消散在空气里,仿佛是乐谱上的休止符,两人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一路无言,父女俩沉默着踏入客厅,似乎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先生、小姐。”诗宁听见有人如是招呼。 这番动静算不上大,却偏偏惊动了沙发上的人:应该是原身厌恶的对象,越靠近,心中抵触的情绪愈发激烈。 克制着原身的情绪,诗宁抬眸,恰好与女人对上眼——优雅而温婉,这是她对那人的第一印象。 尚未来得及与对方寒暄,系统的声音忽地响起: “检测到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