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站起身,望着任葭沅道:“朕今日要去军器监,任才人可愿一同前去?” 任葭沅动作一顿,继而眉开眼笑:“陛下还记得?我还以为陛下忘记了呢。” 李昭莞尔,“当然记得,君无戏言嘛。” 任葭沅三两下吃完手上的糕点,“陛下等等我,我去换身衣裳。” 军器监任勇是任葭沅的祖父,已年近花甲。看见微服到访的任葭沅和李昭,他呆呆愣了许久,才慌忙行礼。 “任爱卿平身。”李昭虚扶一把。 任葭沅上前搀起他,语气亲切:“听说爷爷上次摔了一跤,伤了腰,现在可有好些?” 任勇原本严肃的脸上扬起微笑,慈爱地看着她,在她手背拍了拍。忽然想起什么,他退开一步,低下头,语气生分:“劳烦娘娘惦念,臣已大好。” 任葭沅扁了扁嘴,露出些许伤感的神色。 走进前厅,瞥见桌上尚未组装好的工件以及图样,李昭问道:“这便是火铳图样吧?” 任勇答道:“正是。” 他们交谈之间,任葭沅走到桌边,拿起图样揣摩片刻,然后摆弄起桌上的工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一把火铳已经在她手中成形。 李昭看着她娴熟的动作,对任勇说道:“任爱卿不觉得她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么?” “其实微臣很早便发现了,这孩子是有些天赋,可是,她终归是个女儿身……”任勇叹道。 李昭微微笑道:“女儿身又不是什么错事,何苦成为枷锁?” “陛下,你看。”说话间,任葭沅已经组装好一把火铳,拿到李昭面前。 任勇连忙制止了她的动作,责备道:“怎可拿火器对着陛下?” “无碍。”李昭道,“你们祖孙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话想说。朕出去走走,爱妃便不必作陪了。” 任葭沅笑逐颜开,福身道:“谢陛下。” 李昭走到弩坊署,见一位相貌清秀的青年男子怀里抱着许多卷轴,一瘸一拐的从庭中走过。忽然,一块石头飞来,砸在他后脑勺上,男子吃痛,捂住后脑勺,怀里卷轴撒了一地。 另一位男子慢悠悠地走来,手中把玩着两块石头,目光阴狠,“死瘸子,旧账还没跟你算,又添了新账,想死是不是?” 被砸的男子对他的无礼举动不予理睬,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卷轴一一捡起。 见他不理自己,砸人的男子怒气更甚,“不仅瘸,还聋了?” 被砸的男子声色平静:“少监技不如人,与在下何干?” “你还敢嘲讽我?”砸人的男子怒极反笑,“好!今儿个就让你瞧瞧什么是技不如人!” 他说着,便要拳脚相向,却听旁边传来一道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闻言,皆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位翩翩公子站在廊下,手持折扇,玉树临风。 砸人的男子盯着李昭,语气不善:“你是在问我?” 李昭点了一下头,“对,问你。” 砸人的男子扯了扯一侧嘴角,“想多管闲事?你又叫什么名字?” 李昭笑了笑,回答道:“朕姓李名昭。” 听到这话,那两人皆是一愣,神色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人竟是陛下?陛下怎么会穿成这样出现在军器监?可是,但凡有脑子的人,怎么会撒这种谎,嫌脑袋长得太结实了? 砸人的男子率先反应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跪再说,“微臣叩见陛下。” 李昭走近,低头看着他,“你还没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呢。” 男子脸色白了白,“微臣胡柳,乃军器监少监。” 李昭点了点头,回头同石青吐槽:“吏部选来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也太不挑了。” 胡柳磕了几个响头,“陛下明鉴!都是因为此子目无长官,以下犯上,微臣冤枉啊!” 李昭挑眉,“那你说说,他是如何目无长官的。” 胡柳道:“此子乃军器监监作,微臣让他改图样,他不仅不改,还拿到任大人那里编排微臣的不是。因此,微臣才给他一些教训。” 李昭听完他的叙述,又将目光转向那名瘸腿的青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温戴。”青年低着头道,“按照少监的改法,弹丸装填困难,还可能在筒内爆裂,实在危险,少监一意孤行,所以草民才找了任大人。”温戴跪着说道。 “你没有试过,怎知我的改法不可行?”胡柳反驳道。 “人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