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叔脸上忽而露出不屑之色:“白玉鹏即位本不是民心所向,可其余皇子早已身败名裂,唯有他这么一个正选。”
“于是,他为了地位稳固,不惜以前朝名将为饵,那位将军一生驰骋沙场,拼得疆域无数,实在是忠心的!而你爹娘看不过眼,自然也就卷进了皇室之争。”
“不过数年,你爹娘在战场上身故……”
老常叔忽而停顿。
苏清颜安安静静的,只拿起茶壶,帮着续了一杯茶。
看着茶杯,老常叔双眼有些怔愣:“边关急报,金朝举国之力,联合太初、南羽,百万大军压境,就要不守!”
“援军去而不返,如此险况,你爹娘如何不出山?可也就是这一去,再也没回来!”
苏清颜看见了老常叔紧握着的拳头,她耐心等着。
终于,老常叔的手背上卸了力,拳头也松了,可声音里却带上了无尽的恨意:“我查过,当年是有大军压境,可是被派往边关的援军,死得却不明不白!”
“是阴谋。”苏清颜不是在发问,而是陈述。
老常叔抬眼,静静地盯着苏清颜。
苏清颜冷笑:“我爹娘声望极高,就是到如今,仍旧人人称道!
”
“功高盖主,白玉鹏自然害怕,即便三国齐攻之事,只是巧合,他也不会仍由我爹娘留在京中的。”
“爹娘出事,他或多或少的,一定是插了手。”
“因为他当时对我爹娘的忌惮,就像他现在对白玉堂的忌惮一样,水火难容!”
听着苏清颜的分析,老常叔点了点头:“你果然是聪慧的。”
苏清颜苦笑,聪慧又怎样呢?
还不是稀里糊涂的就跳进了这个漩涡里?
当年,爹娘都没能脱身。
而她能不能,竟不大自信了。
“都在查。”老常叔端起茶盏:“此事倒也不急,再说水云居。”
苏清颜收起情绪,认真听。
“你母亲身故之后,北夏境内水云居,便顺理成章到了你手上,只是你实在太小,便由任璟元和你祖母合力管控。”老常叔笑了笑。
合力?
如此看来,祖母和鬼极殿一直都是有联络的了?
苏清颜眨了眨眼:“是殿主在管控北夏境内水云居的调度,而祖母,只是收钱吧?”
“不错。”老常叔点头:“账目金银都是经了我手,转交给你祖母,她老人家或许知道,也或许不知道,一律存收,从不过问。”
不过问?
那看来,和鬼极殿有联络的人,实则是老常叔啊!
“那怎么账本……”苏清颜拿起手边的扁木盒子,放在了桌上。
老常叔只是看了一眼,便笑了:“你以为,你舅舅为何及时出现?”
苏清颜一愣,回想起第一次看到鬼极殿……
那是在从骊山回京里的路上,才遭遇了血雾楼的暗袭,马儿受惊,她滚落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
“水云居!?”苏清颜睁大眼睛:“是水云居知道了方氏要害我,所以才……”
“不对!是水云居知道我被扔到乱葬岗后,性情大变,及时通报上去,因而鬼极殿日夜兼程,第二天就到了盛京,我骊山遇袭,他们……他们是去救我的?”
救她,却发现并不需要!
所以才半路拦下,只为了瞧瞧她,却并不开口,也不动手!
再之后,不论闯宫,还是旁的,鬼极殿才会那样想尽办法地帮她。
昨夜小院面见章善,外有罗刹跟随,他们之所以及时出现,是因为和老常叔一样,知道她并不明白罗刹内情,怕她真和罗刹动手——
因为罗刹为了稳固白玉鹏的信任,真要动起手来,是不可以留
后手的。
而那样一来,两败俱伤,都是彼此不愿见到的结果!
所以,老常叔拦她,鬼极殿也拦她!
苏清颜忽地苦笑出声,她明白了,全明白了。
鬼极殿来京,一是听闻了她的异样,想知道她的境况。
毕竟,她是任家四房唯一的后人。
二来,任璟元也要看看她究竟能不能担起重任,在方氏和苏柏清手底下长成的孩子,不好好考校一番,如何敢信?
她也不去纠结,为什么任璟元身为她的亲舅舅,却不把她带到身边去教养了。
爹娘之死,或许暗藏阴谋,若是再把她接走,岂不是就会暴露了任家的存在?
以白玉鹏的心性,知道了这样强大的存在,如何能甘心?
自己搞不定,也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借刀杀人的!
任璟元不止是她舅舅,还是任家的后人,为了家族,唯有两难。
反正,她身边还有个老常叔不是么?
苏清颜抬头:“老常叔,当日我被丢去乱葬岗,您也跟去了吧?”
老常叔偏头看向窗外,没有言语。
事关重大,他当然要跟过去!
但他为了查清真相,一直掩人耳目地呆在菩提斋,也不好直接杀了管
家和小厮。
那样一来,只会让人知道,苏清颜身边还有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