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端坐在上首,不疾不徐的先让人上茶。
“大小姐身子不爽利?”她没有掩饰自己的疏离,只是也没忘了该有的礼数。
苏林婉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不耐地抿了抿唇,直言来意:“婉儿身子不爽,近来不便出府,想起三婶颇通医药,故来求个方子。”
“呵。”朱氏低笑:“头疼脑热的,倒是好治,就怕呀,这脑子里装了些疯病,那才药石无医!”
指桑骂槐的意味,就差直接摆在脸上了。
苏林婉的脸僵了僵,末了,乖乖垂首:“三婶说的是。”
朱氏眉毛一抬,颇为惊讶。
没想到啊,曾经见人就咬的狮子狗,如今居然成了落汤鸡,别说乱吠,连说话都变小心了!
不过那又如何?
还不是和方氏一样,是个爱惹事的小灾星!
“巧了,我这里还有现成的药,你拿两帖去吧。”朱氏不耐的勾了勾唇角:“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也不是什么正经大夫,若是吃了不好,还是早些求了你哥哥,带你出去找个大夫,免得耽误了。”
这意思,是告诉苏林婉,她如今可没了再掺和那些破事的打算了!
要干什么的好,找苏林文去,再别寻到她的
头上!
苏林婉跟着方氏耳濡目染,如何听不出来?
她暗暗咬牙,曾几何时,朱氏连在她面前大声说话的底气都没有,如今没有被连累,就在她面前抖落起来了?
等着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良久,苏林婉仰起头来,挂着乖乖巧巧的笑脸:“婉儿知道,在此谢过三婶。”
朱氏暗笑,这丫头,倒确实有些长进了。
许是知道了背后无人依靠的苦处了吧?
不过,那苏林文对她也就那样,昨儿夜里闹得那样,朱氏也是听见了那么一星半点的。
再来就是太子了。
可这丫头和太子的婚事?
哈,还有可能成?
朱氏抽出帕子,掩唇遮住笑意。
动作明明是低缓的,却刺得苏林婉脸上生疼!
趁着药还没送来,苏林婉用最快的速度理好了思绪。
“婉儿突猛变故,自觉长大了许多。”苏林婉低低地说着,声音里多是委屈愁肠:“祖母,定是气我们大房的,便是爹娘受尽苦楚,也遮不掉祖母心里的恨吧。”
朱氏愣了愣,更觉厌烦。
说到老太太,她就气!
要不是大房那一家子拎不清的,他们三房也不会跟着受过!
早
说了,一家子扫把星,全是祸害!
苏林婉幽幽叹息:“眼下,婉儿的长辈,只剩下三叔和三婶了。”
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却又落下了两行泪:“难为三婶,不怪罪婉儿,还愿意见婉儿一面……”
本以为,这样多少能让朱氏心软那么一些。
可没想到,朱氏根本就不为所动:“大小姐说笑了。”
要不是苏清颜的人传了话来,即便是苏林文回府,她也是懒得见上一面的。
最好,这辈子都见不着!
苏林婉却不是这样想。
在她看来,之前不论她怎么哀求,找尽了借口,朱氏都不肯见!
今天却见了,为何?
还不是因为她哥哥回京,也和太子关系匪浅的原因?
拜高踩低的东西,比她更不堪!
“三叔在何处?”苏林婉知道朱氏油盐不进,也只好进入正题:“许久不见三叔了,想来,是三叔心里还怪罪爹娘处事不端,婉儿,想替爹娘赔个罪。”
朱氏心里一咯噔,她说呢,苏清颜忽然让人来传话,原来是有这么一出!
想着,她故意用审视的目光,盯了苏林婉好一会,才皱着眉头不耐开口:“你三叔本来就顶着一个闲职,近来
府上出事,无事可忙,无非就是打发时光罢了。”
“打发时光?”苏林婉温温一笑:“那不如,请三叔出来一见吧?”
“喝醉了。”朱氏越发不耐,像是嘴快一般的脱口而出。
说完,她又僵了一下,才状似无意的道:“你也知道他,就好一个酒字,眼下正躺着呢。”
苏林婉左右看看,有些不信:“大白青天的,三叔喝醉了?”
朱氏有些慌乱:“他……”
紧接着,苏林婉直接抢白:“三婶,你向来严厉,怎么能忍着他,任由他喝酒也不怪罪?”
叮!
朱氏气闷地盖上茶杯,放在一旁,板着脸看向门外。
直等到下人拿了两服药送来,才没好气地起身:“大小姐先回去吧,没事就别再往这边来了!”
瞧着朱氏撒泼,苏林婉不怒反笑。
她的这个三婶啊,脾气可是厉害的,平时看着愿意装憨,真恼怒起来,还不是不管不顾?
往日里,苏柏林多喝了一口,三婶就要骂得满院子都听得到。
如今苏柏林白日酒醉,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为什么?
酒,或许是真喝了。
三婶身上甚至还带了一股子酒香。
可这酒啊,怕不是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