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里的人,再送点儿金饼过去。要是那位大人肯在船舶停驻的问题上再帮一帮他们就更好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水亚就提着一食盒的金饼,根据老四留下的地址来到了猫儿胡同,可是他走了好几大圈儿都没找到丁号住所。 去问人吧,那行人都被问的不耐烦了,指着水亚身后的石墙说:“不就在那里?你眼瞎啊?” 水亚打了个寒颤,难道他是遇到了鬼打墙?那里明明就只有一堵石墙啊! 水亚又看了看眼前被他拦下的行人。皮肤苍白,连头发都是白的,只有丝丝红色的血管在皮肤底下隐隐可现。眼前的这个真的是人吗?水亚刚想开口,却不小心看到了行人的眼睛。 “红、红色的、眼睛、红、红色的。”水亚僵硬地抬起手臂,指着那行人,说话间还能听见他牙齿上下碰撞的声音。 “高粱,太阳都快出来了,你磨蹭什么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水亚背后的石墙里传来,这分明就是那位红色青年的声音。 水亚冷汗直流,那些人难道就住在这石墙里?不,那些是人吗? “鬼、鬼啊!有鬼!”水亚提起食盒,转身就往胡同外面跑。大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大白天的竟然还有鬼,他再也不来了。 高粱莫名其妙地看着水亚仓皇逃离的背影,叹息一声,看来世人还是无法适应他这幅皮囊。 高粱还在回想水亚的狼狈样子的时候,突然,眼前的那堵石墙竟然动了。有人从里面推开石墙,探出脑袋,赫然就是刚才说话的老四。 老四瞪了高粱一眼,斥责道:“你站在哪里干什么?当雕塑吗?太阳都出来了。大夫说,你这羊白头要少晒太阳的,你又忘记了?” 高粱今年十五岁,是老四之前扶棺回乡的时候捡到的孤儿。他天生皮肤雪白,说是有羊白头,其实就是白化病。老四在京师安顿下来之后,就把高粱从汉中接了过来,做三小只的玩伴。 “王爷,刚才又有人被我吓跑了。”高粱幸灾乐祸地说道。他可是从小跟在厚脸皮的老四身边,怎么可能因为这皮相自卑呢? 高粱欢快地跑到石墙下,拉起被涂抹成石青色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没错,那石墙就是猫儿胡同丁号,也就是两代安王府,老四如今住的地方。 老四继承安王府之后,就对它进行了里里外外的大改造。不仅原先的大门被拆除了,石狮子被挪走了,老四更是把入口改成了石墙模样,就连安王府的匾额都被取了下来塞进了库房。 要是白天,大家走在猫儿胡同,还能稍微分辨出安王府的门在哪里。可要是像水亚这种,天不亮就来了的,是绝对找不到入口的。有的时候,老四擦黑回来,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还要敲门让人从里面开。 至于老四为什么要把安王府弄成这模样? 老四做事哪里需要理由,随心所欲而为,能气到他爹就更好了。 高粱是蹦蹦跳跳拎着新鲜的烤红薯回家了,水亚就可怜了。他拎着食盒,狂奔回驿站,中间连头都不敢回,生怕鬼怪缠上他。 水亚回到驿站之后就大病一场,他甚至还错过了随佛郎机使臣入宫觐见的机会。 后来,水亚再也没有踏上过大楚的土地。不过,听商贩讲,水亚靠着那两袋金币在麻喇加开了学馆,专门叫人各国语言,还蛮受人尊重的。